蒋提白说完主动关了视频, 但他的故作轻松丝毫不能把事情揭过去。
只见贺肖浑身湿透僵站在雨里,背影仿佛在说他现在哪都不想去,以及谁再碰他一下, 他本来也没有完全放松的拳头就又得不客气了。
“老板?”刘觅飞快将伞在蒋提白头顶撑开。
一阵冷雨斜砸下来,蒋提白接过刘觅递来的伞,本想悄摸靠近贺肖,脚后跟都抬起来了,可当他看到对方那不含指责、也不予理会的平静表情, 蒋提白身体就莫名地动弹不得。
早晨他的胡思乱想到现在也没完, 脑袋仍一团乱麻,只能先用眼神示意多余的人立刻离开这里。
刘觅顺着老板的意愿赶走其他人,没忍住私下质问同事:“怎么下手这么重?”
对方抹了把脸,心里比刘觅还苦, “李助理今早说, 不能把贺肖看成普通人, 让我们慎重点……”
“……”可是这位大哥,此慎重非彼慎重啊。
望着一瘸一拐离开的私人保镖团队, 包括两名被抬走的壮汉, 刘觅到底是惊愕地看向传闻中的贺肖。
这就是最近在“游戏”里一直跟着创始人的那个新人?
真的太厉害了……
还有林况也在锦川市。今天不止能一口气见到他们两位,甚至下午还要去接陈雨依本人,真的过节了!
刘觅隐隐激动起来,为了掩饰自己的小心思,他挥手让卡车开走。
很快,转运车拐了个小弯, 绕过蒋提白一行人,快速离开了这个路口消失在远处,只剩下蒋提白来时乘坐的私家车在原地等待。
蒋提白终于战胜犹豫, 撑着伞缓缓靠近贺群青,和他商量:“太冷了,我们找个暖和的地方聊聊行吗,还有林况也马上就过来了?”
贺肖听到林况的名字,视线更低了,但当他抬头直视蒋提白时,还是客气地拒绝:“不用了,我跟你和林况也没什么可聊的。”
贺群青心里很坚定,哪怕他也知道林况没有做错任何事,但林况为了蒋提白可以两肋插刀,有林况在,自己根本无法离开,还不如放开林况,像之前那样,蒋提白总归会照顾好林况的。
还有陈雨依、金梓语,她们现在都是蒋提白的朋友,陈雨依本身也是高级玩家,自己对他们的意义可有可无。
所以贺群青自认说完这句话后,就把他和蒋提白要说的话都说干净了,现在任何人不能动摇他的内心,他已经决定不再和蒋提白一起下副本。
哪怕得多花一段时间才能脱离系统,他也愿意。
而且自从知道蒋提白就是蒋柏后,已经闹出了不少事情,贺群青现在就想暂时忘掉过去,公事公办地完成系统给的任务,而蒋提白如果在眼前,自己显然是做不到的。
还有一点也很重要,就是凭蒋提白的聪明,自己游荡者的身份估计很快就会暴露。
这也给了贺群青明悟,他一开始就选错路了。他是游戏里的怪物,而蒋提白他们都是玩家,他和玩家们走得实在太近了。
他真正应该做的,就是和玩家们保持距离,只引导他们做正确的事,当然也可以毫无愧疚地去惩罚他们,同时自己的一切丑恶变化,都可以隐藏得好好的,他在黑暗中会更加从容。
现在自己的一切都乱七八糟,可能就是因为有了蒋提白这些近处的人,如果自己一直悄无声息地游走在玩家之间,哪会有现在这么多的痛苦和羞耻?
想到要立即离开,贺群青视线难免向旁边地面看过去,找刚才被自己粗鲁放在旁边的骨灰罐。那不起眼的罐子此时翻倒在道牙下,还有一个人比他定睛地更快,本来殷勤地要去捡回来,脚步却猛然停顿,仿佛主人意识到了那是什么。
大伞歪向一旁,一抖又被大力拉扯回来,手上突然没了力气的蒋提白抬起死气沉沉的眼,朝贺群青露出了一个不像笑的笑,嘴唇动动,也没能发出什么声音。
贺群青知道那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大部分人对这个还是比较敏感的,所以自己去捡了起来,在手里看看,因为外面包裹得严实,瓷罐本身也粗重厚实,所以完好无损,只有外面包裹的布沾满了泥水,一攥就往下淌。
贺群青对此万分平静,视线开始看向来路——这里偏僻,本来他想走过两条街再打车去机场,现在浑身湿透的,估计也打不到车,但公交车八成没问题的。
那伞徐徐追了上来。
蒋提白的脸色比之前更惨淡,声音也不听话得僵硬:“给我个向你赔罪的机会……我保证会给你解释清楚的,贺肖?”
贺群青充耳不闻,稳了稳背包抬脚就走。
“贺肖……”
身后蒋提白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让贺群青突然觉得他很可怜。
好在贺群青打从看到那载着不少人的卡车离开,就已经明白了,蒋提白在现实里肯定也比大部分人生活得强多了,他还是别去可怜蒋提白,可怜自己吧。
心中颇有些讽刺,贺群青没再多看蒋提白,就在这时,贺群青的手机催命一样连连震动。
看到来电显示,贺群青脚步虽然没停,但还是不由自主慢了下来,犹豫之后,他挂断了林况的电话。
这次又没走出多远,蒋提白在他身后喊:“怎么连林况的电话都不接了?他让你看短信,贺肖!”
贺群青终于扭头,忍不住瞪蒋提白,毕竟前一天在现实里,很有可能就是蒋提白控制着林况搞得花样百出,自己才没走成,现在蒋提白本人都出现在锦川市,他和林况合伙的可能性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