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我为你好你还不乐意。”
四夫人叉着腰,伸手点了点他的额
头,神情看上?去?很不满。
江晖一气之下,搬到县学里住,不回去?了。
他每日都去?找江泠请教功课,一开始,江晖也会嫉妒江泠,嫉妒他,明明离开江家,过了几年苦日子,为什么学问还?那么好,而自己有名师教导,仍然比不过江泠。
可后来他发现了,江泠只是比旁人更刻苦一些,冬日的时候,学堂冷如冰窖,大家都不想将手从袖子里抽出,而江泠握着笔,骨节冻得通红,下笔依旧沉稳,哪怕手上?已?长满冻疮,反反复复地结痂生长,无论春秋冬夏,他都是最早来县学背书,也最晚离开的人。
旁人嘲笑他,他置之度外,几次三番因腿疾遭遇冷眼,明明自己是县学最优秀的人,但是师生上下都默认在推举时将他跳过,如果换做江晖,接二连三遭遇这样?的打?击,他早就摔笔跳河了。
而江泠,始终沉静,没有消极,没有破口大骂,如往常一样?,写字看书。
江晖实?在佩服,不只是他,许多同窗也不再刻意嘲笑江泠,反倒有些同情他,甚至是敬佩。
张教谕拿着江泠的文章走?进学舍。
其他几个学官也在,大家互相交流眼神。
“张兄已?经做好决定了?”
张教谕点了点头,“当初知州举荐他入学,我原本是不同意的,我朝虽然没有明文规定身有残疾之人不能参加科举,可这个规矩是默认的。”
从前也不是没有这样?的例子,很多年前,张教谕也教过一个学生,那个学生与江泠一样?,勤学刻苦,沉稳内敛,只是家境不好,人又天生长短腿,走?路姿势怪异,肩膀也一高一低,在县学时便常遭人耻笑,张教谕力排众议,举荐他去?国子监,那孩子考核倒是通过了,但去?了京师,周围的人皆非富即贵,而他身有残缺,受尽冷眼,做了官也常遭到排挤,亦不受官家器重,在官场上?做着最边缘的人物。
抱负无处施展,一生坎坷无数,碌碌无为,最后抑郁而终,很年轻就走?了。
张教谕不能拂严知州的面子,勉强收下江泠做学生,但不准备让他继续进学。
第一年,他划掉江泠的名字,第二年,他不准江泠参加解试,第三年,又越过江泠推举旁人。
前不久,江泠难得告假,离开数日,张教谕以为他终于认清现实?,不再挣扎了,但过了几日,江泠又出现在他的讲堂下,还?交上?写好的课业。
少年告假五日,功课一日未曾落下。
不骄不躁,不气不馁,一步一步稳扎稳打?,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他将这句话践行到极致。
这份毅力,令张教谕也动容。
“这次解试就让他去?参加吧,我们多帮他打?点好,让他好好考试,无论将来这孩子能走?到哪一步,我们能做的也做了,剩下的就是他的命。”
几位学官沉默片刻,最后纷纷颔首。
秋末就是解试了,江晖很紧张,但反观江泠却很平淡,县学的老?师不准三哥去?参加解试,觉得他会丢人,也不知道今年怎么样?。
“三哥,我有个问题要?向?你请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