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听到有人叫他,他意识模糊,睁眼回头一看,看到从院子边侧贴墙走过来一个人,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像是凭空出现,是方修塘,如一个敏捷轻巧的影子,应绵看见方修塘停在他身边,蹲了下来。
“快点起来,错过这次机会你可就玩完了。”方修塘叫他。
应绵没什么力气了,便直接被他拖了起来,方修塘带着他往花店后门那边走去。
方修塘觉得自己在拖着一团烂泥,应绵站不起来了,越走越慢。
“你在干什么?”方修塘声色俱厉,也很是心焦地催促着他,“快点,我送你进黑市躲躲。”
“妈妈,我想要妈妈。”应绵悲切地嗫嚅着,像在说梦话,那声音已是死气沉沉,“妈妈……”
“什么?”方修塘这才看到他的脸,竟一点血色都没有,双臂虚软地垂着,身上的毛衣裹得不紧,有微妙的不祥的气味。分明是已经去了大半条命了,方修塘小心掀开了他小臂那角,果然看到是一大片半凝结的血斑,还有一个深长的刀口。应绵突然头向一边歪去。
“应绵…”感觉到那不安,方修塘半跪着,一时感觉自己的手上也擦满了血,有些悲哀的回忆不断闪回,像是再经历了一次那身旁人的劫难,他的声音微微颤抖,“……不能死。”
来接他们的车还没来,没人知道应绵中途会出意外,看来今晚确实不是一个好日子。方修塘冷静下来,用手摸了摸他的颈侧,脉搏已经很微弱了。
他把外套脱了下来给人盖好,起码能抵挡一些寒意,他不会安慰人,不住地叹着气,“我们再等等,你不想要找妈妈了吗?所以不可以死知不知道。”
终端在手腕震动着,看到是温洵打电话给他,他轻点屏幕挂掉了,在这时似乎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终于看到路尽头驶过来一辆车,车灯照过来,一辆黑色的车。方修塘站了起来,警觉地眯了眯眼睛,那辆车还没到达,因为两个人走不远,在一起也不好观察,他便将应绵放进花店后门,锁上门,而自己则轻身躲到了院子棚布后面。
那辆车根本不是跟他约定好的车,果然从车上下来几个穿着制服的人,方修塘屏气凝神,观察着那些人。
没想到那些人下车便直奔那扇门,方修塘心下一沉,快速从兜里拿出了他随身携带的射击枪,用布包着手,平日为了节制,他只会装四颗子弹,现下已上膛,凝眸瞄准了走在前头的人。
门被强行破开了,方修塘无声地叹了口气,一旦开枪,他也要玩完了。
这时听到了背后传来了一阵尖锐的哨声,来执行的人从不会只来一波,巡查队的人已经来到了花店门前,暗暗的还有很多的车辆围过来的声音,极富压迫力。
知道这营救的机会渺茫,他只好从院子离开,跑到了旁边的那栋楼,双目冰冷地从二楼窗户往下看。
应绵已经被人发现了,方修塘静静看着,那些人还带了医疗箱和担架,起码应绵能得到急救,他松了一口气。
可这些人是哪个系统的,他看着这制服样式,感觉到有些熟悉。
天啊,一瞬间脑袋都炸了一下,他想起来了,那些是移民局的人。
温澈森和温洵来到花店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了,温澈森先下来,冷着脸,快步从花店里穿过,从前门到达后门,却已经不见人了,只有那淡淡的弥漫的血腥味。
蝴蝶园的火已经扑灭干净了,但人也走光了,但竟看到有一辆移民局的车停在后巷。
一阵强烈的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他不敢相信。这时手腕上的终端突然发出警报声,但已经无暇去看,空气中全是烟灰,抖落下来,似乎这阴沉的天空能吞没所有人。
“你是来找他吗?”
背后响起一个声音,他往后看去,人到了,手腕终端那提示定位的警报声自然也同时停了下来。
温至衍站在他身后,依旧是斯文利落的模样,眸子却如幽潭般,森冷异常。
“他已经被移民局的人带走了。”温至衍说。
听到这话,温澈森转身就要走,却又被温至衍叫住。
“他一时还死不了。”在这狭窄的空间里,温至衍的声音愈威厉逼人,“不过我告诉你,你要是现在就去见他,我也能让他现在就去死。”
温澈森便停了下来,眸子低垂。
温至衍看着他,意有所指,“又是移民的事,又是同一个人,这样的错误我相信你不会犯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