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把砍刀也随之而来,擦着他的脖子,被锁链牵着,应绵躲无可躲,忍着那窒息感,他双手打着颤攥紧了那把铜剑。
人终于又过来了,他用上了仅有的力气,把那铜剑举了起来,而后沉着气,眼看着那刀尖从对面人额头处划下,像是劈开了什么,空气都静默了几分,从喉咙下来,直到腹部,擦过一条细线。
对面人的动作一下子停住了,一丝无名刺痛,不知发自哪里。
血丝慢慢从那条细线渗了出来,直而新鲜。
非常漂亮。
看台上的人很是滞后,才尖叫起来,应绵马上退了回去,因为他感觉到对面人那震怒的眼光,竟把那砍刀投掷向他。
电光火石间,他被身后的人拖回了暗间,那把刀刚好被关上的压力门给挡了回去,对面那明显是杀红了眼的人则被人用锁链拉了回去,发出困兽般的嘶叫。
应绵赢了。
他一下子倒在地上,有几个人将他扶了起来,给他披上了衣服。
“你通过了。”那蔡老板一直在暗间等着,这时才看到胜果,拍了拍他的肩头,高看了他一眼,“第一次见你你还是方修塘的弟弟呢,明天可以直接过来干活了。”
应绵想对他笑一下,但好痛,全身都在痛。等不及作答,他便浑浑噩噩地晕了过去。
三年后。
灯塔远处晨光晕染。
已是快到早晨,温澈森终于从那片丛林出来,男人在休息站顶楼拿着夜视镜在观察那出口,温澈森全身装备,全须全尾出来了。
“有抓到东西吗?”
通信器里传来声音。
温澈森将那把狙射的枪挪到右肩,这玩意儿可真重,防毒面罩已经报废了,上面沾了一些不知哪类动物留下来的绿色的体液。他看了一眼男人所在的方向,用枪口指了指背后拖行着的一大串东西。
那一团团的黑影,这丛林异化的生物体型能畸生到正常的几倍大,杀伤力更不用说,一些鸟类飞过都能用爪子将人剥去一层皮,平时做巡护唯一要做的就是能躲则躲,尽量让自己不死。来过灯塔的人那么多,能扑杀一两只都可以写到记录本上吹嘘一翻了。
“不是,你到底杀了多少东西啊?”男人骂道,“活阎王啊。”
温澈森没正面回答,“过来做一下登记。”
哨所里火炉燃烧,在雪地外把那些死亡的动物名目全登记完之后,艰难地用防雪布全裹了起来,中午可以送给营地的人当做礼物了。
温澈森从水壶里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
“你这是一次性把五年的任务完成了。”男人津津乐道,“你还有两年就走人了,不用为了留名千史那么拼吧。”
温澈森没说话,只是看着杯中的液体,晃了晃。三年过去,他的脸没怎么变,只是气质更森冷了些。
“得了,你又到这时期了。”男人理解他,温澈森的易感期不会找人发泄欲望,杀意更浓,光找那些无辜的生物麻烦,选中的都得葬身于他的枪口下。
“给点水喝,我也渴了。”
“没水了。”
“你这不有一大瓶吗?”男人不满,但走近一看,看到他的水壶装着的水竟然又是青色的,“你又到山上摘叶子了?不怕毒死自己。”
“所以我叫你别喝。”温澈森脑袋趴到书桌上,有点晕了。
“这有什么用?你真信那书里的东西?”男人叨叨着,“我看你是又想做春梦了。”
好几年前温澈森跟营地来过的一批年轻人借来了生物书,从拓展板块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丛林什么原材料都能找到,便如法炮制了这样怪异的饮料,男人听说那是联盟高中盛行的一种饮料,喝了会让人产生幻觉,就叫怪味饮料。
真够拐弯抹角的。
“我走了,你自己料理,记得关监控。”
男人走后,温澈森起身把木屋的门和监控都给关上了,把沾染了污渍的外衣脱下放到了一边,简单冲洗了一下,才躺回到床上。
三年多来他已经喝了很多次这怪味饮料,到了这时都快不起作用了,不过对增进睡眠还算管用。
又是一年冬天,一丝丝冷风从房屋缝隙里穿过,他裹紧了被子。
闭上了眼睛。
快天亮了,但可能是真杀红了眼,满眼都是血色,痛快杀戮之后就是一阵反胃的感觉,这次也真的要憋出病来了。
温澈森从床上坐了起来,床头那盏灯低低地泛着粉色的光,他起身走到书桌旁边,打开抽屉。
终于拿出来那封,米白色的信。
有一个人告诉他,在觉得很难过的时候可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