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生对温文下过药害得仲阳夏和温家的订单差点黄掉,以仲阳夏的性格必然发怒,但出乎仰文轩意料的是两人居然没有分开。
但没关系,天时地利,仰文轩索性策划了温文被轮事件嫁祸到林雨生身上。
一举两得,离间了林雨生和仲阳夏的感情,还让仲阳夏因此得罪温家。
当时仲阳夏努力那么久得到的一切都灰飞烟灭,而后温家放话封杀仲阳夏,更是让仰文轩拍手称快。
他就是要让仲阳夏爬都爬不起来。
为此他还到处找关系让仲阳夏经手的单子频繁出问题,掏空了仲阳夏当时几乎所有的积蓄,就是想逼仲阳夏像曾经缩在家里当老鼠,出门人人喊打。
但如此都还不够解恨,老鼠要一只才够惨。
所以,此时就需要井锦出场,给他们岌岌可危的关系,抡上最后一锤。
“我是荷花塘出来的人,我知道得多,我了解林雨生……”
“所以,”仲阳夏嗤笑一声,喉结微微颤动,话语冷得像冬日里的冰棱,让人听了不寒而栗,“你真真假假地,编织出一个为我量身定制的谎言。”
井锦了解林雨生,仰文轩更是和仲阳夏相识多年,最知道仲阳夏的痛处在哪里,也最清楚如何去踩。
仲阳夏一定无法忍受他所以为的爱情,是一场从头就开始的骗局。
而关于井锦编出去的这个圈套,他们根本不怕仲阳夏去查证。
“你们从中做了什么?”
井锦闭了下眼睛,收紧了抱着手臂的左手,“因为其他的你根本无处可查,当事人都是林雨生,他不会承认很正常,只要你心存怀疑就行了,仰文轩叫我去处理的,是林雨生的爷爷和井庄。”
仲阳夏如果怀疑,要查势必得从荷花塘查起。
同样的,林雨生的那些行为他无从可查,但完全能查到林雨生父亲的事是真实存在的,林雨生一直以来的愿望也是真的。
再往后,仲阳夏会查到火灾案上。
井锦想办法联系上了井庄,告知他林雨生在Z市过得特别不好,仲阳夏对林雨生非打即骂,林雨生已经有了重回荷花塘的想法,但是又还是舍不得仲阳夏这个渣男。
井庄自然急得不行,“我去接他回来!”
“不可,别说你找不找得到他,现在回去了他也终究对仲阳夏有所挂念,以后搞不好还会出来。”井锦说。
“那怎么办?”井庄焦急地问:“总不能继续留他在那个杂碎身边继续受苦!”
“庄哥,我知道你喜欢雨生。”井锦适时哽咽,说:“虽然你们都不喜欢我,但都是荷花塘人,我是想帮你们的。”
“你快说吧!”井庄不想听井锦哭哭啼啼,急忙道。
“只有这样,我在这边撒个慌,跟仲阳夏说当年火灾是你和雨生一手策划的,目的就是为了从他身上榨取利益。”井锦循循诱导,“仲阳夏肯定不信,会想办法来查,你记得安排好,让大家统一口径,就按我这个说法来。”
“为什么?”井庄不能理解,“我们在谈雨生的事情,又关火灾什么事!”
“你糊涂!”井锦急忙说:“仲阳夏本来对林雨生就不好,要是让他知道了当年火灾是林雨生和你策划好的,他还会要林雨生吗?肯定会撵人滚蛋!到时候林雨生无处可去,就只有回去荷花塘了!”
这个计划虽然会让林雨生受点苦头,但是井庄觉得可行,反正外头的补呃都不是好人,疑心重,秉性坏。
也不是没有怀疑井锦是要欺负林雨生,但要是这样能让林雨生自己心甘情愿回来,且再不对外面的花花世界心存向往,井庄愿意撒谎。
眼见着仲阳夏的拳头缓缓收紧,井锦越发胆颤心惊。
“他爷爷呢?为什么也和你们一道。”
两个打手这时也捏拳秀起了肌肉,井锦害怕地瑟缩了下,连忙说:“他爷爷就更好处理了,本来就是极为封建的人,林雨生作为阿灵出了那样的事他觉得丢尽了脸面,本就不想认这个孙子。我只要告诉他,林雨生在外面作奸犯科,惹了一屁股麻烦现在要躲回去荷花塘,他必然是要想办法阻止的,更是会听我的了。”
查到这里,真真假假的信息错综缠结,当时的仲阳夏必然已经分不清了。
且井锦还挑着仲阳夏的插入障碍说事,配合着钟情蛊,林雨生是长了一百张嘴都难以说清。
也是天助井锦和仰文轩,他们设计的这一系列圈套,本来只是刚刚好,却又碰巧遇见陈叶病重,林雨生承认他给仲阳夏下过很多次药后慌不择路地用陈叶的病情逼婚……
于是一切变得更加严丝合缝起来。
这两人不散也得散,仰文轩料准了仲阳夏在经历父母的事情以后,绝不会允许自己继续去爱一个骗子。
生意情场接连失意,足够将仲阳夏打倒。
仲阳夏敛着眉眼,咬着牙一言不发,周围的空气仿佛也因为他的沉默而变得凝重起来,让人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他感到荒诞,又感到可笑。
居然就是这么一个,现在看起来如此愚蠢一击即破的圈套,当初却结实地套住了他和林雨生两个人。
手段算不得多么高明,但是因为设计的人太过了解他和林雨生,抓住了人心的破绽。
仲阳夏因为难以接受,根本不会仔仔细细地去研究侦破每一个细节,而林雨生因为根本没做过那些事,更加无从入手。
于是他们便顺了别人的意,真的渐行渐远。
错过了如此多,如此久的时光。
仲阳夏突然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摸出一支烟咬在唇间,杨柏立刻弯腰给他点了火。
但仲阳夏只吸了一口,突然就把一整支烟按在了自己左手手腕上,火星子接触皮肤发出“刺啦”一声响,听得人寒毛竖起。
可仲阳夏面无表情、仿佛毫无痛觉。
两个打手目露疑惑,杨柏轻轻蹙眉,倒是井锦是被吓得最严重的,整个人都呆了。
仲阳夏是不是真的如同外界传言,已经疯了?
是不是下一个烟头就要烫到自己脸上?井锦惊恐至极,连连摇头,“可林雨生他自己就没有坐得正,僵僵糜一定就是他下的,他小时候就养过这玩意。还有!他一定对你下过药,不是钟情蛊也会是其他的……”
将已经在皮肉之上熄灭的烟头拿下来,仲阳夏垂着视线看了看新起的疤,仿佛没见他的话,转而说:“你手里握着仰文轩的什么把柄。”
井锦瞳孔瞬间竖起,整个人立刻不抖了。
仲阳夏缓缓向后重新靠在靠背上,换上了一副好整以暇的表情,“你不可能没有给自己留条后路,是想用来和他换一笔大的?”
这个事除了井锦本人,根本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仲阳夏又是从何得知的?
井锦的眼神游移不定两秒,但到底稳住了,“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仲阳夏也不跟他兜圈子,“景洪区的那个博物馆本来是由另一家公司竞标成功,仰文轩带着你去见了领导一面,局势就发生逆转,你知道什么掌握什么,交给我。”
这是井锦的底牌和退路,不到万不得已他绝不愿意交出去,于是他连连摇头,想要否认。
“不想给?”仲阳夏好似并不意外,平静地说:“那我只能废了你出口恶气,毕竟你也知道,我真的很讨厌别人骗我。”
空气中凝固了两秒。
“你威胁我?”
回答井锦的是仲阳夏的一声冷哼,似乎带着无尽的嘲笑。
“我要八百万。”井锦突然收起来楚先前楚楚可怜的模样,咬了咬牙说:“给我八百万,我把他行贿的证据给你,还有大量仰文轩和他们公司高层聚众强迫妇女寻欢作乐的视频。”
这些东西握在井锦自己手里根本递不上去,他原本是想等仰文轩结婚前期拿去威胁一手,敲诈一波,可不想已经被仲阳夏察觉端倪。
自知自己玩不过仲阳夏,井锦立刻决定不如趁现在捞一笔,带着父母从此远离Z市。
“你得保证绝不向我报复,也不能泄露出去是我给你的证据,我保证再不出现。”
“行。”仲阳夏爽快地点了头,“加上你受伤的手,我给你一千万,你立刻消失。”
井锦艰难地撑地站起来,右手无力地垂在身侧,他示意打手:“把我手机给我,我把东西传给你,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杨柏得到仲阳夏的示意,走到井锦身边进行交接。
过程很顺利,井锦确认了一遍余额,回头又换上了一副温柔的表情,对仲阳夏说:“阳夏,我都是被逼的,希望你不要太恨我,我会永远祝福你。”
两个打手把路让开,井锦立刻头也不回,飞速地离开了包厢。
“仲总。”杨柏低头叫他,“怎么处理?”
“他头发里藏有微型摄像头。”仲阳夏翻动着杨柏的手机,冷声道:“放心,他带不出这间会所,至于那些钱。有胆子要,也得有本事花才行。”
杨柏闻言放下心来,也由衷地感慨仲阳夏心思缜密的程度,井锦伪装得极好,颤抖恐惧惊慌失措都非常真实,令人难以分辨,也或许井锦这人本身就是真真假假的。
总之杨柏和其他两个经验老道的打手居然一点都没发现他头发里藏了东西。
“这些东西能扳到仰家吗?”杨柏有些担忧。
“光凭这些当然不够。”仲阳夏把手机按灭,还给杨柏,“仰家这么些年有仰甲那个谨慎的老东西坐镇,短时间要抓他们的辫子很难,不过现在,我们有了敲门砖。”
仲阳夏冷笑一声,低声对杨柏嘱咐了一些东西,杨柏听得眼睛亮了又亮,对仲阳夏竖起大拇指:“仲总,高!”
“你去办,我这几天有事。”
杨柏顿了下,点头,“我明白。”
与Z市相隔一千多公里以外的S城,是个山清水秀的五线城市,生活节奏慢,物价水平一般,很适合养老生存。
仲阳夏下了飞机,将手机打开,蓝色软件里面的那个红点,此刻距离机场只剩一百多公里。
黑夜降临。
夏末的晚风呼呼吹动着街边茂密的树冠,仲阳夏把车停在一个不起眼的位置,等了一个多小时。
蚊子嗡嗡地从车窗留下的缝隙飞进来,叮了仲阳夏一脖子的包,但他却一动不动地盯着路口的方向,安静得宛如一座雕塑。
终于,快十点的时候,蓝色软件上的红点正在缓缓靠近车辆方向。
仲阳夏把车窗降得更低,终于看清了人。
手里拎着宵夜,林雨生看起来有些紧张,时不时往后看。路边突然窜出来一只流浪猫,吓得他整个人跳了起来,手里的东西差点撒了,过后又一直拍着自己的胸口压惊。
这段时间以来林雨生瘦了很多,短袖穿在身上似乎都空落落的。
仲阳夏紧紧地盯着他,一刻也不曾偏离。
林雨生刚从自己身边逃离,惊恐不安还没平静下去,仲阳夏忍住了打开车门的动作,只是掏出手机对着林雨生有些模糊的背影拍了照。
随后静坐着,把照片放大,再放大。
“好好休息,一个月后见。”仲阳夏的话语散在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