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九叶压根懒得抬头,有些困顿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不如你离近些偷听看看。我见你方才四处乱窜的样子,显然深谙此道。”
“你也忒不上道,怎地这般不上心?”七姑恨铁不成钢地说完这一句,又不禁冷哼一声,“都说这断玉君冰心玉骨、为人清冷得很,方才我险些信了,现下一见,倒有些不是那么回事。”
还冰心玉骨呢,这都是谁写的酸词?莫不是摘自杜老狗的寻丘秘史?
秦九叶啧啧嘴,不知为何起了逗弄的心思,凑热闹般低声道。
“看来你对断玉君知之甚少啊,他在这九皋城中,可还有个未来得及过门的娘子呢。”
七姑闻言果然脸色一变,忿忿开口道。
“他既已与旁人有婚约,又为何还要来招惹你?”
“他只是与我一同登岛赴会而已,怎就是招惹了?”眼见那七姑一副吹胡子瞪眼的样子,秦九叶只觉得这漫漫长夜多了些乐子,“真要是说起来,也是我先招惹的他。你不知道吗?我这腰间的玉佩,便是他送与我的信物。你瞧他方才二话不说便将你带了进来,许是偏爱三人同行呢?”
一抹可疑的红色瞬间顺着那七姑的脖子根爬上了脸,她半晌才伸出一根手指,指着秦九叶的鼻子磕磕巴巴地说道。
“你、你这人,我先前怎地没看出你竟是个孟浪之徒!还有那断玉君,也忒不自重!我七姑可是个堂堂正正、顶天立地的好娘子,怎可与你们同流合污?!”
她可没说那是定情信物还是旁的什么信物,到底是谁污?
看着眼前之人上蹿下跳,秦九叶差点笑出声来,下一刻目光瞥见几个直奔自己而来的身影,那笑瞬间便咽了回去。
听了昨日悬鱼矶上那些黄姑子们的“解说”,她现下也算勉强认得出几个那些江湖后起之秀们。
只是昨日他们在湖面上你争我夺的时候,可并没有将剑尖对准她。
人还未到,空气中那看不见的敌意已经化形而至,秦九叶叹口气准备迎敌,身旁的七姑也意识到什么,瞬间闭紧了嘴巴。
现今的江湖子弟们隐逸者偏爱云纹,积健者钟爱兽纹,总觉得忍冬纹略显沉重老气。但秦九叶现下却只觉得邱陵那一身装扮最是顺眼,衬得他整个人有种庄重可靠的气息,而那些江湖门派的年轻弟子看上去总有些说不出的轻躁,一个个像是村里地主家被宠坏的娃娃,让人打心底觉得不舒服。
都说青出于蓝胜于蓝,她倒是觉得,这江湖中的“后起之秀”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她这厢刚打量完,那几名年轻弟子已经杀至眼前,打头白衣佩剑的男子率先开了口,却是对着那七姑。
“方才离得远不敢确认,这下倒是看清了,你可是昨日卖我们药的那个贩子?我倒是不知,这开锋大典竟连个黄姑子也能混进来了。”
七姑本打算看热闹,闻言瞬间浑身僵硬,震颤的瞳孔透露着她此刻六神无主的内心。
她显然坑过太多人了,又被对方突然认出后吓懵了,半晌没反应过来,却见那发难的男弟子下一刻目光一转,落在了秦九叶身上。
“这位倒是没见过,不知是同这卖药的是一路的,还是……”他边说边故意向着那水面浮桥的方向望去,“……同断玉君是一路的?”
秦九叶没有立刻回答,只低头摸了摸鼻子,心下思绪飞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