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通武学却笑里藏刀的纨绔显然不是个省油的灯。而那一身白衣、亦正亦邪的鬼医也绝不只是行事张狂那样简单。
许久,许秋迟笑了笑,主动换了种方式开口道。
“滕兄不必试探于我,我亦不想打探你的师门旧事。我只想知晓,你我有无合作的可能性。只是我有当年黑月行军册录在手,滕兄又有什么能与我交换?毕竟你师父身上的那份早已教人拿了去。”
滕狐察觉到对方有所转变的态度,也不慌不忙地说道。
“邱偃身为黑月领将,受制于君命、一举一动都在监察之下,而我师父即便是以方士身份随军时,也仍能在江湖与朝廷两地之间游走。即便是黑月出事之后,他也有能力将重要东西从皇帝老儿眼皮子底下运出并私下保管。而他过往十数年的诊录、笔记、药引收藏都由我研习保管,你怎知我手中没有你想要的东西呢?”
“我先要知晓滕兄手中有些什么,才能知晓我们的交易是否公平。”
“没看到你的诚意之前,我劝你还是不要白费力气想着空手套白狼了。”
攻守分不出胜负,言和却又谈不拢条件。
两方僵持不下,谁也不肯退让。
许秋迟叉着腰往旁边挪了两步,勉强寻了块干净地方、吹了吹灰,竟一屁股坐在了那具干尸身旁。
“看来今日你我是达成不了什么共识了。不过夜还很长,倒也不急于一时。除那先一步拿走东西的人之外,应当还有一人未到,不若我们一起等此人现身……”
滕狐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怪异的笑。
“他不会来了。”
干尸旁的男子抬起头来。
“为何?”
“因为李青刀已经死了。”滕狐的声音冷冷的,那抹怪笑依然停在嘴角,“死人自然不会现身。”
“青刀已在江湖销声匿迹多年,根本无人知其去向。今日只凭一把尚未得见的兵器便要下定论,是否为时过早?”
“我能确定她已身死,并非因为天下第一庄拿出了青芜刀,而是因为……”滕狐说到此处停顿片刻,似是在考量什么,半晌才继续说道,“这秘密告诉你也无妨。李青刀之所以绝迹江湖,不是因为她决心退隐,而是因为她被软禁在天下第一庄之中。而进了天下第一庄的刀客,是几乎不可能活着出来的。”
许秋迟沉默片刻,转身指着身旁那具被扯得七零八落的骸骨说道。
“你师父不也死了?但你还是来了。”
“师父在我七岁那年便已收我为徒。而李青刀二十年前便被狄墨所擒,在此之前一直独来独往、没有收过一个徒弟。这样的人,怎会有后人?”
“凡事都无绝对。”无论对方将话说得如何狠绝,许秋迟的面上依旧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样,“说不定她就是有个徒弟,只是你我并不知晓罢了。”
他的说法令滕狐若有所思,脸上那抹古怪笑容终于淡去。
“这便是狄墨用青芜刀设宴的原因吗?如此说来,就算李青刀收了徒弟,他也活不过今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