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无措地顿住,很快便怯生生低下头去,但抱着她的手却始终不肯松开、在她身上越收越紧。
她实在不明白,一个受了如此重的伤的人,力气为何还这么大。
那秘方确实值得好好研究。
“你先放开我,这样都不能好好说话了。”
李樵的手指在她腰间先是收紧,末了才迟疑着松开。
秦九叶抬手擦了擦嘴角,平复了一下翻涌的情绪,一边继续将他身上的伤处理干净,一边将对方处境一五一十地告知。
“眼下你的处境十分不妙,有人目击过你出入荷花集市和听风堂,老唐的尸体旁有天下第一庄杀手才有的纸荷花,你的身份也早已暴露了,他们怀疑是你闯进听风堂杀人灭口。眼下九皋城内外处处戒严,就算我不来寻你,他们也会来抓你,而你一旦落网接受讯问,身染秘方一事只怕也瞒不住。”她一口气说完,尽量用一种克制后的冷静语气补充道,“这一切种种,你考量清楚。你若想走,我拦不住。但你若离开,你我再见时便形同陌路。”
她话说得危言耸听,他却好似魔怔了一样,用一种喝醉了似的语气低声回道。
“阿姊若是要我回去,我便回去。”
“我要你回去,是为了洗清你身上的嫌疑,这样你将来或许还能有机会回九皋城生活。”她说着说着、恍然想起对方身份,心下显然也不确定他的选择,不由得低下头去,“如果……如果你还想回去生活的话。”
回去?回哪去呢?他这辈子还有可能像一个普通人一样堂堂正正地生活吗?
就算没有牵扯进秘方一事、没有杀死唐慎言,他先前犯下的罪孽又要如何洗清呢?
“清平道上的事是我做的。”
他蓦地开口,面前女子眼皮子也没抬一下,只轻轻点头。
“我知道。”
“你我在宝蜃楼走失的那天,我其实是去杀了两个人、抢了他们身上的晴风散。”
“我知道。”
“之前我还杀过很多人。他们中很多人同我无冤无仇,但我还是杀了他们。”
他边说边紧紧盯着女子面上神情。
秦九叶觉察到他的目光,终于抬头望了过来。这一回却换他缩了回去,不安地垂下头去。
秦九叶望着那个毛茸茸的脑袋,觉得眼下的情形严肃中透出些无奈和好笑。他们都不敢听对方的答案,却又克制不住地试探着,寄希望于对方能够给予自己无限的包容。
“你如果有意坦白,可以说些我不知道的事来听听。”她强迫自己不要因那少年的脆弱神情而心软,但方才那个吻令她的“讯问”失去了威胁,“你老实告诉我,你去那琼壶岛到底是要做什么?”
他停顿片刻,随即老老实实答道。
“盗刀。”
秦九叶的视线落在他身旁那把凝着血迹的长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