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方才一路亡命奔逃、到辗转藏身此处,他的手一直没有离开过那把刀,直到方才……
秦九叶收回目光,似是有些叹息地道上一句。
“真是一把好刀。”
但就算是金子打成的刀,也不值得为此拼上性命。
她沉默片刻,终于还是无法再忍下去。
“你明知那些人不会轻易放过你,为何还要以身犯险?天下第一庄的杀手都似你这般鲁莽行事的吗?”
“因为我需要那把刀。”
“因为那是你师父的刀吗?”
他神情明显一愣,似乎没有料到她已猜到了这一层,但很快便又摇了摇头。
“不是。”
秦九叶连声追问。
“那又是为何?可是那川流院的公子琰逼迫你去做的?他到底同你说了什么,能让你这般替他卖命?”
对方又低下头去不说话了。
秦九叶看着那沉默的少年,突然便觉得有种控制不了的情绪正涌上心头。
他被打断了三根肋骨,身上大小伤口约莫有十数处,最深处几乎是擦着腑脏而入,她不能想象有人可以带着这样的伤搏杀奔走、战至力竭。
或许是她不能身临其境他的不得已、不能感同身受他这些年所受的煎熬与磨难,但难道这世间就没有什么值得他留恋、值得他停下脚步、值得他活着去感受的东西吗?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道理你懂不懂?就算这次偷不到手,等那狄墨离开九皋,再寻机会动手也不是不可以,为何非要赶在这风口浪尖上往前凑?你就这么痛苦、你就这么想找死吗?”
她的质问声带了几分气急败坏,回荡在两人之间,再次激起那少年眼底的挣扎。
“若是没有这把刀,我杀不了朱覆雪。”
饶是已经预料到了可能的各种答案,秦九叶还是被对方说出口的话深深震惊了。
“你、你杀了朱覆雪?可是先前在湖边的时候,你不是……”
你不是明知自己不是对手,所以才选择忍耐避让的吗?为何先前避之不及,如今却要送上门去呢?
秦九叶的声音戛然而止,目光在一旁那件被鲜血染透的白衣上一掠而过,突然便猜到了几分。
从方才为他擦拭身体、处理伤口的时候她便发现,那不是他在琼壶岛上时穿的山庄弟子衣衫,从料子来看,显然也不是果然居那缝缝补补过的粗布衣裳。
她的那股气突然散了,再开口时的语气却变得有些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