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姠之决定请纪鸣橙吃饭。
一是因为探究,求知欲上来了,二是毕竟人家给加号了,还等了她一个小时。
于是等护士出去之后,彭姠之从牙椅上蹭下来,转悠到面向柜子的纪鸣橙旁边。
“卧槽!你干嘛呢!”
彭姠之吓了一跳。柜子上一张餐巾纸,上面摆着好几颗碎牙,带血的,看起来怪恶心的。
纪鸣橙瞥她一眼,指指左下角一颗:“这是你的。”
彭姠之汗毛都要竖起来了:“你拔了牙之后,收集了每位患者的牙齿,在这玩拼图。”
狭长的凤眼眯起来,她没来由地想到了《少年包青天》那种拼尸体的情节。
毕竟,这也是她牙齿的尸体。
突然不想请纪鸣橙吃饭了,好变态啊她。
纪鸣橙的手指在柜子边缘克制地一滑:“拼牙齿,是为了检查拔出来的牙是不是完整,有没有碎片还留在你嘴里。”
原来如此。
彭姠之心虚地包住嘴,动了动睫毛,看了两眼,也不那么恶心了,于是来了兴致,凑近想看一看自己的牙。
刚凑过去,纪鸣橙却眉头一皱,脸往后退,警惕地看着她。
这反应……不对啊。
彭姠之心头疑虑四起,咬着棉球,眼神在睫毛下一滑,然后动了动脖子,再把脸往前送了送。
纪鸣橙再撤几寸,抬手以手背抵住了自己的嘴唇。
卧……草……?
两个字在彭姠之心里百转千回。
纪鸣橙竟然做了一个良家妇女被调戏了的防范动作,用手心儿对着彭姠之,五指微微垂着,眼神很防备。
“你有病吧纪鸣橙!”彭姠之炸毛了。
“你这啥动作啊你这。”彭姠之心里都在发抖了。
“你至于不至于啊!你人是古板了点,但也不至于这么应激吧!你这一副被人碰了就要咬舌自尽的样子给谁看啊?你清醒一点被打了麻药的是你姐姐我,不是你!咱俩都女的你在这给脖子打白绫干嘛呢!”
彭姠之气得血水直冒。
纪鸣橙的手动了动,但还没放下来,小声跟她说:“咬住。”
“哈?”
“棉球,咬住,止血。”
“哦。”彭姠之又用舌头把棉球顶回去,死死咬住。
哆哆嗦嗦地伸出一个手指,晃悠两下,示意纪鸣橙把手放下来。
不然彭姠之虽然说不了话,但可以动武。
纪鸣橙被彭姠之身残志坚的样子狠狠威胁了,顺从地放下手,把一旁打印着注意事项的医嘱单子挪到她面前,就准备收拾东西回家。
“哎!”
彭姠之歪着嘴,咬着棉球喊她。
纪鸣橙侧头,柔顺的长发在背后起了弯弯的弧度。
“你晚上有事儿吗?”
“没有。”纪鸣橙说。
“咱俩去吃饭呗。”彭姠之口水突然流下来了。
纪鸣橙看着她下巴上的哈喇子,神色很复杂。
递了张纸给她,纪鸣橙没说话。
“不打你,感谢你。”彭姠之一边擦,一遍说。
她看见纪鸣橙又抬手了,不过不是捂住嘴,而是用手背轻轻碰了碰鼻尖,低头拎了拎嘴角。
这回的笑要大一点,长一点,她的睫毛很听话地垂下来,跟着笑意颠了一颠。
还挺好看的……
彭姠之歪头看她,突然觉得她要是打扮打扮,化化妆,还挺古典美的,带点柔弱那种。
纪鸣橙又曲起食指,顶了顶眼镜,问她:“吃什么?”
“麻辣香锅,我好馋啊。”彭姠之说。
纪鸣橙抿抿嘴,指一下她手上的单子:“我建议你说之前先看看注意事项。”
也建议你说之前,先启动一下待机时间过长的脑子。
彭姠之突然有点奇怪,她觉得这个麻药是不是真的影响记忆力啊,自己怎么说着说着老忘记嘴里有个窟窿这件事呢。
“那,喝粥?”她妥协。
纪鸣橙点点头,把白大褂脱下来,挂在衣架上,然后拿上羽绒服,等彭姠之也穿好外套,俩人一起下楼。
看到自己拉风的摩托,彭姠之就有点邪魅了,想说让纪鸣橙坐她后面,姐带她开开眼,但纪鸣橙说不必了,她也骑车了。
然后彭姠之就很郁闷地用乌龟一样的速度跟在绑了挡风披的纪鸣橙的小电驴后面,摩托尾气一顿一顿的,连排气管都觉得憋屈。
原来被彭姠之吐槽丑的那玩意真的是纪鸣橙的,看她熟练地把手伸进袖筒里,彭姠之都要疯了。
到粥店前停下,纪鸣橙把小电驴放在非机动车停靠处,又等着慢悠悠赶来的彭姠之甩了个尾,神色冷酷地靠到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