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已经贴到后背了,现在提裤子跑路还来得及。
于术屏住呼吸,捏着拉链的手无意识颤抖。
还没来得及跑就有双手滑上了他的肩膀,轻轻叩击了一下,吓得消失无踪的尿意重新涌了上来。
这剎那他反而平静了,不安惊慌仿佛随着那股暖流冲出身体,还有就是他站稳的力气也从身体里飘逸消散,眼前有些发黑,他心里忽然就冒出了一个想法——那个年轻有为但是失业下岗的医生于术,今天要英年早逝了啊。
“得是童子尿,你还童子尿什么。”
江禹结实有力的手撑起于术发昏往后倒的身子。
是江禹!
于术激动得一时间说不出话,江禹那冷冰冰的声音仿佛一束暖阳,穿过丛云落到他冷冻结霜的心上,融化了阻碍血液流动无助和焦虑。
江禹看出来于术受惊吓过度出现了轻微的木僵,但他并不担心,刚刚他敲于术肩膀的时候给贴上了净化的符箓,能迅速驱散脏东西和对人体有害的冗杂阴气。而且于术八字纯阴的特殊体质吸收灵气很快,缓一缓就能恢复过来。
眼皮子底下出意外状况,让江禹特别不好受,他有些自责。
如果跟于术出门的至少不会遇到鬼打墙,他不敢想要是晚一步来到真保不准会不会出意外。
所幸没于术平安无事。
于术终于缓过神,身体回暖了不少,静静的看着江禹。
看他一身没来得及换的睡衣在夜风中晃动,看被吹起的刘海露出小块额头,看那张找不到任何表情冒着淡淡冷意的脸,看月光落在他帅得没边的脸上,给添了层朦胧清冷的滤镜,少年气更加出挑明显。
于术虽然觉得有些夸张了,但确实对救世主这个词有了清晰具体的印象。
“看到你真好啊。”于术话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说的什么,为了掩饰尴尬,轻咳了声。
于术甚至忘了自己维持着什么样的动作。
江禹眼皮慢慢往下沉,眸子闪过玩味的笑意,挑挑眉吹了个口哨,戏谑道:“裤链不拉等我看呢?”
于术仿佛被一柄棉花的鼓槌当头猛砸了一下,脑子懵了,模糊又沉重,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起来自己裤链还没拉好。
他尴尬得紧扣脚趾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可不能让一个才二十岁出头的家伙给嘲笑了,尽力维持住了脸上的云淡风轻,面不改色收好拉上裤链。
“说的你没有一样,大惊小怪。”活得久的好处就是脸皮厚。
江禹用嘴型摆出一个不发音的哦,那回应的眼神简直就在说,“你说得对,确实我也有,没必要大惊小怪。”
鬼打墙破除,他们往回走,在家门口跟于桓碰面了。
于桓紧张兮兮的迎上来,拍了拍于术的肩膀摸了摸后背,确认他有没有哪受伤:“你出去散个步散到九点多还没回来,我出去找了一圈也没找着到,还好江禹不嫌麻烦帮忙。”
于术的思维被一团强烈的冷气包围冻成冰块,好久才恢复思考的能力。他七点出门,散了一会儿步,他以为被困鬼打墙就大半个小时,殊不知竟然两个多小时。
“他遇上鬼打墙了。”江禹言简意赅。
于桓倒吸了好大口凉气,赶紧把人拉进屋,边走边给江禹说了好几声感谢,还说要给他加钱。
加钱正常,但一下加三开头的五位数太夸张了吧,于术不可置信的眼神在于桓跟江禹之间摇摆,似乎只要他表现得够意外就能得到否定的答案。
事实并没有如于术所愿,他这才从于桓口中得知请江禹花了中六的价位。
现在的道士可真赚钱啊,一单子抵得上他一年工资了,同时他也在感叹,爷爷留下的财产真丰厚,能让于桓眼睛都不眨就花出去。
于桓问长问短,确认他真的没事才让他回房间,上楼前还不忘多叮嘱一次,“在家安全别乱跑,出去带上江禹。”仿佛于桓才是那个哥哥。
回到房间关上门,于术在弟弟面前强行装作没事而绷直的肩膀瞬间塌了下去。
他眼角扫了下进屋就躺折迭床上刷手机的江禹,问出了他一路上想问又不好意思问的话:“遇上鬼打墙怎么办?”
江禹盯着屏幕眼皮都没抬一下,三十七度的嘴却说出让人觉得冰冷的话:“等死。”
“童子尿不行?”于术不跟江禹计较,一是他年纪大,二是江禹确实又一次帮了他大忙,于情于理他都不好意思说话语气重。
“没谈过对象总用过手吧,你童什么子。”江禹理所当然道。
于术被一句话噎住了。
他确实没谈过对象,高中忙着高考,学医之后课程排得满满当当,知识点都记不过来哪有时间谈恋爱,工作之后圈子更小了,不是同事就是病人,压根遇不上合适的对象。但他好歹是个活人,有正常的需求,自己动过手。
于术不好继续话题,插科打诨掩饰了过去,躺床上准备睡觉却被江禹拽了起来。
“我睡觉还要贴张符箓?”
江禹愣了下:“嗯。至少贴三张。”
“行,那你快贴,我要睡觉了。”于术坐直,认真道。
江禹眸光莫测的看着于术。不知道于术是真呆还是钝感力太强,居然把他他开玩笑搭的话当真了。
不过往回想,之前几次开过的玩笑于术都当真了,应该是真的没听出来开玩笑。
然而他不让于术躺下睡觉的真正目的,是想请跟着于术回来的那只鬼显形,同时也是鬼打墙困住于术的家伙。
江禹迎上于术认真但疲惫的双目:“我要把跟着你回来的鬼请出来问话。”
“哦,你早说...”于术抬到一半的手卡在半空:“你开玩笑的吧?”
“我在你肩膀贴符箓,就为了让祂能无视八卦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