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清楚,等下真没有回头路。”江禹沉重道。
朱毓民果决的目光不带半点犹豫:“我不这样做才是真正的没有回头路。”
流淌在血脉里的热爱跟赤诚如同篆刻在灵魂深处的刺青,哪怕时过境迁也不会轻易褪色。
朱毓民就是这样的人,他跟老板不是亲生兄弟,生父执行很危险的任务没能回来,父亲的朋友才将他接到家里好好抚养。
生桩是用人的魂魄作为系带,稳固地基桥梁以达到破坏或者招福,绝大部分的生桩都是被迫活埋入地底,但朱毓民不一样,他是自愿的。
“站到圈里,别紧张,放空。”江禹在地上画了个法阵。
“我……”朱毓民话没说完,就睁着眼睛扑通一声倒在地上,不再动弹。
朱毓民三魂七魄离开身体飘荡在周围,河流上方萦绕的雾霭慢慢凝聚成龙状,他的三魂七魄与之融为一体,一部分飘向对面的林子,一部分钻进逆鳞处。
生桩本质是魂魄起作用,所以江禹用了另外的办法让朱毓民顶替那两个小孩,让他的魂魄融入这片土地,如此一来他不会彻底死去,还能在看不见的地方默默保护这个地方。
“原来真的是我。”江禹看着林子的方向,喃喃道。
林子里的困魂阵跟散魂阵,原来都是他的手笔,一个用来限制住朱毓民的魂魄不会和龙脉同化;另一个用于分散魂魄,让朱毓民的魂魄出现在不同的时间线,给予指引。
猛烈的冷风刮过,却不见湖面有半点波澜,听不到一点儿树叶的摩擦碰撞,那风奔着人来。
江禹去往的时间线不对,他处理完这里的事返回龙首处。
“于术,等我。”
他再次施法,强烈的头晕目眩和溺水失重感侵袭全身,最后被看不见的波涛拍到礁石上,难受得差点站不起来。
这个法术消耗极大,连续使用会让身体超负荷,但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必须在入夜之前找到于术,将他带回来。
“我们没见过你,你是外面来的大哥哥吗?”稚嫩的童音充满好奇。
江禹转身看去,正是那对龙凤胎。
“你们有看到一个白白净净很帅又很温柔的大哥哥?”江禹又想了想:“他左边耳背有颗痣。”
龙凤胎不约而同摇头:“没有,大人不让外人来,你也快走吧。”
江禹没从两个小家伙身上感觉出异端,再抬眼看去,不远处的村庄挺热闹,好些人在干农活晒太阳,俨然岁月静好的模样。
“等下大人发现了,会说些很难听的话还可能会拿扫帚把你赶出去。”小男孩再次提醒。
“我能帮到你们。”
江禹很快从他们的话之中发现关键——居民不让外人来。
正常的外人肯定不会让居民有那么大的反应,那么外人的身份就显而易见了,要么是开发商,要么是踩点龙脉那伙人,而开发商的事跟朱毓民基本同时期,所以可以肯定是来踩点那群人。
他现在身处的时间线应该跟于术接近。
两小孩外头打量了江禹好一会儿,然后得出很符合他们年龄的结论:“哥哥看着不像坏人,我们带你去找村长。”
江禹叹了口气:“坏人不会把他是坏人写在脸上。”
他想到了于定安,也想到了伍艺晗,他们无疑都很好看,但做的事情一个比一个没有下限。画皮画骨难画心,靠脸认人最不实际。
村里的大人方才还悠然自在,看到俩小孩儿带着江禹进村,瞬间拉拢下脸,眼角的鱼尾纹都散开了。
为首的奶奶一把拽过两个小朋友,严肃又警惕地道:“你们别到处跑,被拐跑了要被打断手脚挖内脏去卖的。”
“村长奶奶,这个大哥哥说他有办法帮我们,我们才把他带过来的。”
“嗯,我们在山坡上发现他,他不像坏人。”
小女孩跟小男孩一人一句解释。
村长奶奶把两个小孩拉到身后,眼里的戒备更加明显。她给旁边几个壮汉使眼色,壮汉得到指示拿起鼓棒绕到江禹后面。
江禹懒得耗费时间,开门见山道:“日本人想让你们搬走,我能帮你护住龙脉。”
村长奶奶眉头跳了下,她什么都没说,眼前的年轻人倒是一清二楚,而且他那焦急认真的神色,不像说谎耍她玩儿找乐子。
她摆摆手让围住江禹后路的男人们散开,但还是留了一份怀疑:“口说无凭。”
“这里经常出现山泥倾泻跟洪涝,你知道原因。”江禹眯起眼睛。
河谷的灾害并非自然产生,而是那些人来踩点时就已经在动手脚,现在还只是自然灾害,但放任下去,真要让他们得手了,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他相信,在这里生活了一辈子村长奶奶肯定心里有数,之前一直相安无事,自从那些人来踩点之后就开始出问题。
村长奶奶眸底凝起浑浊的漩涡,担忧和愤怒不断盘旋。
她目光铮铮地看了江禹好一会儿,重重叹了口气,沉重道:“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