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再也看不见这主仆二人的身影,他方抽出腰间软剑,从牙缝中硬憋出三个字:“玉玲珑?”
哪想,才一转身,便与夜凌轩撞了个满怀。
夜凛寒只得将满腔怒气暂且压下。
“三哥怎地这么晚了还在我府上?眼下夜已深了,弟弟就不留三哥了。待改日,弟弟再邀三哥来府上饮酒。”说着话,夜凛寒左脚轻移,想绕开夜凌轩。
然,他脚步才一动,夜凌轩竟也跟着动。一连绕了三回,夜凌轩始终挡在面前。
终于后知后觉意识到夜凌轩是故意的,夜凛寒沉了脸问:“三哥这是做甚?”
“八弟要去做甚?”夜凌轩不答反问。
“自然是回东院清寒居睡觉。”
“回清寒居睡觉需要提剑吗?”
“我……我夜里喜欢练会子剑。”
“那三哥陪你练可好?”
终于被夜凌轩缠烦了,夜凛寒冷声道:“三哥,弟弟不想追究你为何这么晚还在我府上逗留。但我还有事,请你让开。”
“我若是不让呢?”
“你……”
“你可是想像心里怒杀玉玲珑那般,先杀了我?”
此言一出,兄弟俩皆是沉默。
夜凌轩依旧表情从容,云淡风轻。
夜凛寒却陡然缩起瞳孔,不可思议瞪着夜凌轩。
许久,他才冷声问:“是你派人去将柔儿接来的?”
“不是我派人去接。”夜凌轩大大方方纠正他:“而是,我亲自去接的。
我还将你以大婚之礼迎娶廖婉秋为贵妾,和纳见梅为小妾之事,都一五一十告诉柔儿了。”
“你……”唰地一声,手中软剑直指夜凌轩咽喉:“你为何要这么做?”
“你说呢?”夜凌轩毫无惧色:“八弟难道不知自己多荒唐?不知今夜在自掘坟墓自毁前程?”
“究竟是弟弟在自掘坟墓,还是三哥你见不得弟弟好过?”到底刺不下去,夜凛寒丢掉软剑,一把揪住夜凌轩的领子:“三哥明明知道我钟情于柔儿,已与柔儿定下终身,却还要做这等损人不利己之事。你究竟安的什么心?”
“倘若真的钟情于柔儿,你昨日进宫为何不恳求父皇解除你与玲珑的婚约,直接赐婚于你和柔儿?
倘若真的钟情于柔儿,你何以瞒着她娶廖婉秋进门?又岂会将那心术不正的见梅收房为妾?”
“那还不是被玉玲珑气的!”
“好一个被玉玲珑气的。”
用力甩开夜凛寒的手,夜凌轩淡定地整整衣襟:“敢情八弟与柔儿所谓矢志不渝的两情相悦这般不堪一击,只被初次谋面的玲珑言语激上一激,便可背信弃义,立时抛却所谓的私定终身。
更能为了气一气玲珑,背着柔儿迎娶她的好姐妹。甚至不惜让自己背负荒淫好色的骂名,也要连夜纳了见梅为妾。
如此看来,八弟对柔儿的钟情,当真不值钱!”
“……”夜凛寒气结。
他从来不知,素来亲切随和的三哥,竟也有如此犀利毒舌的一面,更不知,处处维护他的三哥,将他对柔儿的感情想得如此龌龊不堪。
有心反驳,却又不知该如何反驳。
因为,连他自己都觉得,三哥说的是事实。
有那么一瞬间,夜凛寒迷惑了。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被鬼附了身,所以才会头脑发热,做出这一系列不合常理之事。
可是,心脏却像被人塞进去一大把棉花,每次呼吸间,都是钝钝的莫名闷痛。
用力喘息两下,他用复杂到几乎纠结的目光看着夜凌轩,低声问:“三哥?你老实告诉我,做这一切,你到底是为了我,还是为了玉玲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