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美人儿肤光胜雪、眉目如画,身穿一件墨绿色织锦长裙,颜色颇有些老气,但在她容光映照之下,却显得光彩夺目。而她瓜子脸上双眉修长,瞳眸中虽隐着沧桑,却掩不了姿形秀丽、容光照人,真真是个瞧不出年纪的绝色丽人。
恍惚间,玉和侯便忆起十七年前自己初见林静和时的情形。
那时他气宇轩昂、英姿飒爽,衣着得体、眉清目秀,乃夜京不可多得的年少才子。而她,亦是眸若点漆、清秀绝俗,明眸皓齿、玉立婷婷,百年难遇的绝世佳人。
他二人的结合,当年羡煞了多少人啊?现如今,却这般生分。
玉和侯的眼睛都红了,情不自禁走上前,伸手就要去拉林静和的手,嘴里还梦呓般喃喃道:“小静?是你吗?”
林静和乍然听见这声称呼,浑身一激灵,面上立时浮现出吃屎的表情。
不过她早已不是十七年前初嫁时那个不谙世事心底纯良的小姑娘了,亦不是这十五年来在玉和侯内忍辱负重吃尽苦头的受气包。收起面上不悦,她不动声色往后退了一步,避开玉和侯伸出的手,蹙眉问:“侯爷怎么来了?您这是?”
玉和侯此时已完全沉浸在初恋的美好中,依稀觉得眼前女子还是当年那个全心全意为他,对他言听计从、逆来顺受之人。故,压根没瞧出林静和的厌恶。
“小静?你瞧瞧这些该死的奴才们。本侯今日才做的新衣,就想穿上让你瞧瞧,还有我这头上的发冠。本侯记得你曾说过,我面冠如玉,戴上发冠最是好看,可眼下,都被这些奴才们糟践了呀!”
说着话,他不死心地又靠近一步,竟是伸手要抱林静和。
只是双手伸出去,立刻被一双戴着手套的手挡了回来。且,那双手还不是直接来挡他,而是抓了根树枝,明显嫌他脏,不愿与他触碰。
“……”玉和侯一愣。
待瞧清楚挡他之人乃是玉玲珑,心头怒火蹭蹭直往上窜。
然,不等他说话,玉玲珑先开口了:“父亲这是想将你身上的鸟粪糊到娘亲身上吗?您倒是不在乎,反正您的衣裳多得是。可我娘亲统共就那么两身衣裳,您给她弄脏了,我娘亲当如何?继续穿这玉和侯府的下人服饰吗?”
玉和侯脑子里只有被阻不悦,哪里会想到这么多?此时被玉玲珑提醒,方意识到自己全身上下脏兮兮的,确实会染脏林静和的衣裳。
作为被昌平公主母女捧了十几年的美男子,他这点自觉性和羞耻心还是有的,第一反应便是丢人,应该赶紧回东院去洗漱更衣。
可再瞧瞧林静和,脚步却怎么都迈不开。
索性将双手皆背在身后向玉玲珑哭诉:“玲珑你回来了啊!你且瞧瞧这清和舍的奴才们多嚣张,把爹搞得这般肮……”
“父亲这是在跟玲珑告状吗?”玉玲珑似笑非笑:“还是说,您瞧着清和舍不顺眼,又想拿下人们开刀,针对我娘亲?”
“不,不!”玉和侯吓了一跳:“为父哪有针对你娘亲,为父心疼你娘亲都来不及……”
“那您做甚一来清和舍就要打打杀杀?唉!”玉玲珑轻叹:“父亲乃一家之主,整个玉和侯府都是您的,我娘亲在此本就是寄人篱下,且还背负着罪妇贱奴的名声。父亲这般兴师动众,就不怕被有心之人利用,加害我娘亲吗?”
“我……”
“说起来,父亲也是与我娘亲八字不合。”玉玲珑哪里容玉和侯说话?
搀扶着林静和,她笑吟吟望向玉和侯,眸底却一派寒凉:“您方才在责罚下人们吧?但是,他们何错之有呢?
就说这鸟巢,它又不是我娘亲命人建造的,亦不是清和舍的下人们无事筑成的。谁能想到偏就那么凑巧,父亲刚走到这里,鸟巢就会被风吹下来呢?且,谁也不知道鸟巢里有那么多鸟粪不是?父亲要怨,当怨那不长眼的风,以及建筑这鸟巢的鸟儿才对,责难下人却是为何?”
玉和侯被玉玲珑说得一愣一愣的,只觉胸口堵得慌。
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菜叶油渍,没好气道:“那这两个贱奴,她们……”
“她们又如何?”玉玲珑耸耸肩:“这会子正是用早膳的时间,娘亲刚吃完饭,婆子们来收拾岂不正常?
是人都长着两只手,这俩婆子好端端往外撤盘盏,父亲您却好死不活要站在门口挡着她们的路。她们哪里看得到你,想推开都没有多余的手不是?”
玉和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