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在纸上写这几个字,再把自己名字写上。”
教室里一片喧嚷声,钱卫东大声地嚷嚷着:“公安局要鉴定笔迹呢,看谁写的字跟反革命标语一样。”
刘广昌笑嘻嘻地回了句:“我看你就像反革命,公安局的秘密都让你泄露了。”
孙梅扭脸问同桌钱卫东:“反革命标语写的什么啊?”
钱卫东一脸得意地说:“公安局的秘密哪能说呢。”
看着孙梅的白眼,又接着说:“你想老师写那几个字,肯定不是随便写的。”
有些人兴奋起来,互相看着,好像看反特电影一样,等待抓坏人的情节上演 。
也有人不做声,低头看着纸,刘一明写得很慢,一边一笔一划地写着,他在琢磨是应该和平常写的一样,还是写的不一样,万一和标语写得像被公安局带走呢,虽然他没见过标语,也不知道标语写的什么。在摇摆了好久后,他已写完了那几个字,最后的名字他故意写得很轻很不像平时的写法。
一阵喧闹之后,毛老师让同学们抓紧时间写,写好由小组长收上来。几位小组长开始挨个桌子收纸片,王飞看着走近的小组长迅速在纸片写下最后几个字,不等组长张口就将纸片塞到他手里。
毛老师收齐了纸片离开,下课钟声也响起来。
教室霎时热闹起来,收拾文具、呼喊玩伴、推搡打闹。美术老师叫了学习委员帮他拿画板,自己将那一幅挂画取下来走出教室。
女生对标语的事不感兴趣,她们跑出教室几个人凑一起玩女生的游戏,跳皮筋、砸沙包、羊拐。
男生几个人围一堆议论刚才的事。
毛小伟走出教室,在学校中心的小操场慢慢打转。操场北、东、南三面各一排教室围着操场,南面那排以南还有一排教室,操场西面是学校大门,大门北边几米有一棵高大繁茂的槐树,挂着一口大钟,钟口下悬着粗绳,校工秦师傅准时在上下课时间摇动粗绳打钟。西墙南边是几间学校办公室。
他很想去老师办公室看看厂里保卫科来的是什么人,他们家楼里就住着一个保卫科的人,脸总是钉得平平的,眼睛好像总在扫视着什么。他觉得保卫科的人应该都是这样,会盯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谁可疑,谁是坏人。
虽然他自己觉得没有做什么坏事,可是他又害怕保卫科的人,被保卫科带走就像电影里落网的特务一样,被带到并排坐着两个戴大盖帽穿白衣服的公安警察的大桌子前面,低头哈眼地坐到凳子上。他不知道自己会说什么,但是他能想象穿白衣服的人对他拍桌子大喝: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毛小伟心砰砰跳着,腿越走越软,终于没敢靠近办公室。他转过身向教室走去,看见罗忠诚远远地向这边望着,随即也转身走向教室。
两天后的一个下午,下课钟声响起,班主任走进教室,和走下讲台的常识课老师打了个招呼,然后站上讲台。
“同学们,大家下午留堂,有事要讲。”
“上周我们配合厂里保卫科调查反革命标语事件,大家都在纸上写了字,由保卫科鉴定笔迹,但是个别人心里有鬼,纸条冒充别人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