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农三个人跟着班主任,穿过小操场进了靠西围墙那排顶头的办公室,这间不是班主任平时在的办公室,薛农多次去过班主任办公室,那是对拼了四台桌子的房间,还有两个大柜子,他从没留意过其他办公室都有哪些老师在。
这一间,只有两张桌子,面朝门分别靠两边墙摆着,前后错开,后面都有一个木柜子。他看见校长和书记都坐在桌后的椅子上,大概就是他们两人的办公室。
蒋校长是位五十多岁的女性,明显鬓角已有白发,然而头发还很厚实,齐耳短发整齐地向后梳着,平时总是一副凝重沉思的样子,温文尔雅的气质下让人难以揣摩。
王书记是位男性,年龄和校长差不多,头发倒没有白,然而脸上皱纹很多又很深,身形瘦小,一种历经沧桑的工农干部的形象。王书记在学校大会上是发言的主角,那个年代不是跟随政治运动就是学工学农学解放军,书记和蔼可亲几乎看不到他不高兴的时候,学校组织学农学工活动,他总是带头者甚至亲自给学生做示范。
他们进入房间,班主任站到里面靠校长一端,示意三个学生坐到门口靠墙的条凳上。
书记站起来关上门,把椅子对向学生坐下,缓缓地说道:“你们来了。”
他看了看校长和班主任,接着说:“你们三个不要怕,做了错事认了错就是好学生,还可以改正嘛,改正之后还可以当好学生。毛主席说惩前毖后治病救人,你们是学生,还在长身体学知识,世界观还不成熟,下了课就玩,毛主席的话你们记得多少,革命和不革命你们能不能区分?你们先把事情讲清楚,不要撒谎,撒谎不是好学生,学校对你们还是要治病救人。”
薛农一路紧张着,他写的是自己的名字,没有冒充谁,不知道为什么要被叫去,他也想到也许自己是被冒充的那个人。听了书记刚才的话又沉重起来,害怕又委屈,自己有什么错呢。
他猛地站起来说道:“我没有冒充谁,我写的自己的名字,向毛主席保证!”,脸因为激动有些涨红,声音也因为高亢而有些跑调。
班主任急忙向下摆摆手:“你不要说了,我们知道。”
“王飞、罗忠诚,你们两个说说,你们写的谁的名字。”
王飞这一路可是没想啥事,他早就准备认账了。班主任叫名字的时候他就知道躲不过去,还有罗忠诚和他一起也不显孤单,能有人和他一路干坏事多少有些小得意。听了书记的开场白感觉后果也没多么严重。
王飞扭着身子慢慢站起来:“我写了薛农的名字。”
“你为什么写薛农的名字?”班主任问道。
“我怕保卫科觉得我的字像,把我抓起来。”
“那你有没有写标语?”
“我没写!我都不知道标语是什么。”
“你要说实话啊知不知道,不能再撒谎了。”书记接上了话。
“我真没写。”
“罗忠诚,你呢?”班主任又问道。
“我没有冒充,我催小组的同学赶紧写完,然后收了纸条交给老师,后来发现自己的落下了,我还以为收在一起呢。”
“你发现落下了为什么不交给老师。”
“发现的时候老师已经走了,我也不知道毛老师去了哪个办公室。”
“那你事后也要报告啊,这都几天了,给我也不说。”班主任瞪着他一脸怒气。
“保卫科对比字迹的时候发现两个薛农的名字,估计是你们班里有人冒充薛农,不知道是班里哪个,冒充的人肯定没写自己的名字。所以保卫科把你们班的纸条都退回来让我们看看缺谁的名字,结果是缺了两个人的名字。”蒋校长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