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序良给儿子请了一个礼拜假，罗忠诚满脸的红印不宜见人，更不能让同学看见；即便没有脸上的红印，冒名又嘴硬的丑事也是难堪的。他知道儿子很爱面子，过几天让事情淡化一些再去学校比较好。

一个礼拜很快过去了，罗忠诚百无聊赖中恐惧着明天将要去上学。多少个嘲笑鄙夷的眼光在他进入教室的一瞬间聚焦在他身上，要将他烧死、淹没，他不能抬头、不能看黑板、不能跟旁边人说话，没人叫他玩耍、甚至没有老师叫他回答问题。

他不想去学校， 在家里闷够了，这天下午他在厂子生活区闲逛。除了同楼的邻居和同班同学，厂子里没有谁认得这个小学三年级的小孩，在街道和楼前遇到的人们，没有谁刻意关注他，就像在市区大街上一样各不相扰。

在转了一阵后，他忽然想起林学军鼓动过的去防空洞玩的事，现在正需要找个玩乐散散心。他就近走到一处防空洞口，那里有铁栅栏门，上着锁。他有的是时间沉思，也许林学军家楼前的那个可以进去呢。他来到林学军家楼前的防空洞，看见用铁丝绞着的栅栏门。

罗序良两口晚饭时没有等到儿子回来，他们出去在家属区各个楼前寻找，到大街上寻找，精疲力竭回到家里天已完全黑了，王阿姨和几个邻居都来问情况，大家都很着急。在听两口子说他们已经走遍了家属区所有的楼和临街的商店、粮店、邮局等等地方，没有遗漏的地方后，大家一时也想不出好办法来。

有人安慰他们：“说不定去哪个同学家了，明天就回来了。”

罗序良不大相信，他知道儿子人缘不太好，出了这个事以后就更少人来往了。但是也无可奈何，只好心怀侥幸地希望如此。大家有安慰的、有叹气的，最终都散去了。

挨到第二天上午，仍然没见人回来，罗序良让老婆去学校找老师问问，自己来到保卫科寻求帮助。

钱科长问了情况，最后说道：“他有没有拿走什么，钱或者书包、提包之类。”

罗序良有点愣神，他没有注意过这些。

钱科长让小郑去学校了解情况，然后回到罗忠诚家；自己则和小张跟罗旭良回家检查有没少什么东西，这有助于判断罗忠诚是否是离家出走，如果是的话，多半他会带上钱或者包之类不会两手空空离家。

罗序良和钱科长他们两个回到家里，一通翻箱倒柜检查，没有少提包还有钱，只是不见了手电筒和老虎钳。那个年代，这两样东西差不多是每个家庭必备的。

钱科长皱起了眉头，手电筒和老虎钳，倒是夜晚作案的小偷常带的工具，难道这个小学三年级的小屁孩干上偷偷摸摸的勾当了？

“你知道你儿子拿手电和老虎钳是要干啥吗？”

“不知道啊，没听他说起过。”

不一会儿，小郑和李迎花回来了。他们在学校找了校长和班主任，到教室询问了全班同学，罗忠诚没有去哪个同学家里，也没有人知道他的下落。不过班主任赵老师问起林学军喊人去防空洞玩的事，林学军说私下问过罗忠诚，他知道但是没有去。

“要是去防空洞拿手电就说得通了，拿老虎钳是干什么？”钱科长思索着。

“老虎钳是用来拧防空洞大门的铁丝的。”小张做了判断：“前一段人武部检查防空洞，有的大门锁生锈最后砸开了，还没来得及换锁，大门用铁丝拧着的。”

“他肯定是去防空洞了，哪个大门是铁丝拧着的，咱们现在过去。”

罗序良找邻居借了个手电筒，几个人急匆匆下楼，小张将他们带到13栋前的洞口。

洞口大门已经打开了，拧开的铁丝挂在门鼻上，显而易见，有人拧开铁丝进入防空洞了。

小张对防空洞更熟，他没事喜欢到人武部混，地道都走遍了。

小张要过手电筒走在前面，一边给大家介绍着地道的情况。

“前面有个丁字路口，左手边是往厂区方向的，跟厂区的地道连接；右手边是接生活区西边楼栋的。左手大方向向厂区，中途还有生活区的地道接过来，商店、粮店那边的防空洞口都从那边接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