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科长今早接到市局老王打来的电话,告诉他送来的证物中,油漆桶提取到两枚指纹,那张残破的报纸鉴定为今年4月初的一张人民日报,纸上有用铅笔写着“武家11”几个字。他让钱科长把能接触到油漆的有关人员指纹收集一下,另外对“武家11”这几个字是什么意义也调查讨论一下。
老王特别叮嘱指纹采集要认真,十个指头都要采,用印泥按在纸上并且印泥不能太重,指纹必须清晰,不行就重新按。
钱科长当即把电话情况向厂革委会老田做了汇报,老田布置下午各车间统计能接触到油漆的人员,由保卫科采集指纹。
关于“武家11”这几个字儿,老田说本市旁边的泾南地区有个蓝河县,是本厂高中毕业的家属子弟上山下乡的县之一,蓝河有个武家公社还有个普集公社就分配有本厂子弟,这个“武家”会不会是武家公社呢?还是姓武的人家?
钱科长表示他也觉得武家可能是地名,他知道本厂子弟下乡都由市教育局安排,蓝河是下乡定向的两个县之一,武家公社他也听说过,至于具体的大队他就不甚了了。前一段时间还看见有本厂下乡知青回家探父母,手里拎着公鸡,包里还装着什么,据说是豆子,街上引来好多人注视艳羡。那个年代,市场上活鸡是不常见的,价钱也不便宜,一般人家都是过年时才买一只活鸡。
“家属委员会对子弟下乡地点掌握,你找他们了解一下。”老田给钱科长布置。
“好的,下午我安排小张、小郑配合各车间采集有关人员指纹,我自己到家委会了解子弟下乡情况,顺便问问职工家属中有没有姓武的。”
“武家公社有十一个大队,咱们厂子弟在其中三个大队有人。”在家属委员会,钱科长左诱导右打听,终于听到了一句很有用的话。
“你怎么知道武家公社是十一个大队?”
“子女下乡的职工提意见,希望下乡的地点能集中到一两个地方,他们互相能照应啊。我们就给市上反映了,市上说不能这样扎堆,那不都成小帮派了,要五湖四海。我们说不要求扎堆,就是不要太分散了,能集中到一个公社就行。”
“后来市里说适当考虑,咱厂子弟是跟市89中毕业生一起分配的,下乡地点就是两个县三个公社,不出这三个公社,两个是蓝河县的,一个普集、一个武家。”
“普集九个大队,都有咱厂子弟,武家十一个大队,三个大队有,下一批可能就是分配武家公社的其他大队。”
钱科长的脑海里已经大致有了判断,看来“武家11”就是武家公社十一个大队的意思,这多半是邮局投递报纸的邮递员在分发报纸的时候写在分好的一摞上的做记号,每个大队一份报纸,那么整个武家公社就是十一份报纸,邮递员在分好的武家公社的这一摞上写上公社名和份数。厂里的传达室也常常在报纸上写分发的单位名称,有时是个符号,有时是一个字,比如保卫科就写一个“保”字,只是不大写份数,因为通常就是一份。
“那您这儿有名单吧,让我把下乡子弟的名册抄一份吧,包括下乡地点,具体到公社大队。”
“他们父母的名字也要吧。”
“对,要!”
钱科长带回了上山下乡子弟的全部名单,所有姓名后面都备注了下乡地点,还有父母的名字,这份材料不仅对这次调查有用,以后也用得上。
第二天,小张把采集的指纹送到市局,也把钱科长对报纸上几个字的判断汇报给老王。
标语案的调查又不死不活地悄悄启动了。
小学进入期中考试时间,老师布置了一些家庭作业和复习要求,学生们只好减少玩耍,应付考试。
罗忠诚死活不想再回到子校了。罗序良没有办法,找各种路子求人,总算说好将罗忠诚转学到附近的市属小学。从家到学校坐公交车需要半个多小时,走路的话一个小时,可比在厂里上学远多了,路上花的时间也多。罗忠诚很高兴,这样不管是在学校还是上学路上都不用碰到子校的同学。
期中考试总算熬过去了,学生们都松了一口气。班主任赵老师这天找到黄菱玲,要她把年级板报办一期。年级板报在他们这排平房教室的山墙上,用水泥砂浆抹出的一大块墙面,刷了黑色油漆,像一块超大的黑板。板报由年级的几个班轮流办,这一期到一班了,通常老师是安排一个班干部负责,由这位班干部自己找帮手办板报。
老师给了黄菱玲一盒粉笔,有几根白的,还有几根彩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