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圆抱着一大摞卷子，放在自己的办公桌上，掏出手巾擦了擦头上的汗。

刚刚结束的课上，学生们虽然姑且还乖乖坐着听他讲课，但是一个个眼神中都显然透露出对即将到来的周末的期待。

这让他内心有些羡慕——学生们的周末或许还能考虑一下去哪里放松一下，自己还得批改卷子、写个总结，然后接送孩子，再采购食材让家里的婆娘烹饪，周末还有一篇只打了个大致框架的调研文章等着自己完善细节，组长允诺自己，如果写得好了，评选高级教师的职称也不是没有眉目。

“下班买菜的路上，顺便带点清口的小酒吧。”他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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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叩。”办公室的门被敲响，推门进来了一位年轻的男学生。

他进来之后径直走到自己的工位上，站定，然后礼貌的开口。

“方老师，你知道北苑翡翠学院吗？”

方圆惊讶地从一堆卷子中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男孩。

他面色苍白，神情拘谨，语气寡淡，双眼却是宁静而明亮，闪烁着求知的光芒。

方圆还注意到他手里握着一支很眼熟的笔，正是自己从前送给他的。

此人正是蒋荧，放学铃一响，他收拾完东西就直奔办公室，找方圆答疑解惑去了。

方圆见蒋荧手中握着的笔，心中已经有了猜测，于是也不卖关子，直截了当的回答他：“知道，北苑翡翠学校曾经是我的母校。”

果然。蒋荧心中的猜测得到了肯定，既然自己身边就有了解这所学校的人，那就可以打听打听这所奇怪学校的风评了。

“方老师，事情是这样的……”蒋荧尽可能简洁的将自己在高教宣讲会上碰到的那位奇怪的招生老师的故事，连带他发现的奇怪的点，一股脑儿地告诉了方圆。

方圆听完只是摇头：“我不认识这个钱鑫鑫，但是他的说法确实没错，那所学校和别的大学不太一样，里面的学生老师脾气古怪一些倒也正常。”

“老师您自己不也是这所学校毕业的吗？你看起来就挺正常的。”蒋荧犹豫了一下，还是用半开玩笑的方式问了出来。

出乎他的意料，方圆的神情变得复杂起来，他眉毛紧锁，一语不发的思考着，良久，才示意蒋荧靠近一点，开口道：“我确实就读于那所学校，但是我就读了一年之后就办理了退学手续，实际上我是毕业于师范学校的。”

蒋荧愣住了，他没有想到老师居然会告诉自己这种不太光彩的“历史”，这让他开始反思，自己来问老师的行为是不是有些过于唐突了。

“老师您说那所学校和别的学校不太一样……具体是怎么个不太一样？”

方圆微微抬起头，眼神开始放空，显然是陷入了回忆之中。

蒋荧安静的等着他的回复，因为他隐隐约约预感到，老师接下来的回答，至关重要。

“那所学校……”方圆轻轻吐出一口气，“……主要研习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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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蒋荧觉得自己的头顶有一只乌鸦飞过，他想起来自己中午的时候还质疑周陆，说自己难道要用魔法把木碧成弄到台前来吗，没想到下午在自己敬重的老师这里，又一次听到了这个名词。

方圆见蒋荧似乎因为过于震惊而呆愣在原地，继续开口道：“当然，魔法是西边亘古大陆的称呼，在我们极乐大陆这边，以前一般叫‘灵力’。”

关键根本不在于它叫什么吧？！蒋荧汗颜。

“这个‘灵力’‘魔法’……是我理解的那种吗？”蒋荧仍然觉得难以置信。

“不用把它想得太高大上，”方圆解释道，“它就和大多数专业一样，只要接受了系统的教育，普通人也能释放神奇的魔法。”

见蒋荧仍然一副傻傻的样子，方圆耐心地进行类比：“比如医学类专业，你给一个医学小白讲医科专业知识，他也同样会觉得在听天书。给完全没听说过正骨的家伙展示‘推拽按捺揉’就能把脱臼的手矫正回来，他也会觉得这是一种‘魔法’，道理是一样的。”

我之前接受的学习教育，可完全没听说过魔法这种东西。蒋荧腹诽，但是同时心中又产生了其他的疑问：“既然学了这种，呃，‘魔法’，真的有这么神奇的能力的话，那开设这种学科的学校显然应该是重点院校，再不济也是热门专业吧？为什么我基本上都没怎么听说过呢？”

方圆神色再次黯淡下来，他开口道：“虽然魔法类学科专业化建设已经开启很久了，‘普通人也能释放魔法’的口号当年也确实喊得很响亮，但是就实际情况来说，去研习魔法的，仍然是大家族大势力的成员们，所以绝大多数魔法类高校完全可以和贵族院校划等号，它们的教育也逐渐从精英化向贵族化靠拢。”

蒋荧虽然是理科生，但是对历史也有一定的了解，他知道方圆口中的“大家族”指的是在第二次极乐大陆战争中崛起的世家。

魔法……变成老爷们的玩具？蒋荧若有所思。

“老师是不是对这种垄断化的教育感到不满，所以才退学了？”

方圆苦笑着摇了摇头：“不，我退学的原因是……我自己资质不行。”

蒋荧又愣住了，短短几分钟里，他一直在“震惊”与“更加震惊”的状态里反复叠加，他想起来格琳中午的时候也曾和他说过“每年这所学校在南疆只招几个学生”这种话。

“老师，您刚才不是说普通人也能学魔法吗，怎么又要求资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