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这时间，咱们审审他。”杨东山低沉的又补了一句。老郑和老吴听到后往中间挤了挤，被衣服蒙住头的陆夏不由自主的往前坐了坐，离前座更近了一点点。陆夏并没有什么隐瞒，到家之前，他的事情基本上就讲清楚了。

陆夏以前是蓝石矿区的一个小“矿霸”，蓝石矿的挖掘都有计划，每家矿井都有报备的储量和边界。陆夏是众多小矿主之一，但他自己研究了一套盗挖的本事，别人都是自上而下慢慢开采。而他先往深挖，然后从地下拐弯，自下往上开采隔壁的储矿；或者紧挨着隔壁的界限开采，一点一点“蹭”别人家的矿。

就是这段时间，他学会了各种挖掘，爆破的知识。然而有一次因为不小心，他的盗挖造成了严重的安全事故，死了几个人，他也被抓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被抓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被提审，一直关在看守所。直到有一天，警察来通知他说有他的律师想跟他见面，见面后，律师告诉他有一个办法可以帮他脱罪，但需要他为律师的委托人做一些事情。陆夏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答应了对方的要求。

出来之后，对方就跟他直话直说，需要他去矿坑安装炸弹，伪造塌方事故。这对他来说易如反掌，但直到到了现场下到矿井里，他才知道下面其实还有很多抗议者和一起下去的特种兵。

在被枪口顶着脑袋的威胁下，陆夏只能按照对方的指令办事。（说到这段的时候，陆夏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车里浓浓的杀气）事后，陆夏再也没有见过一起下坑的几个人。

而在被关在一个小公寓一段时间后，陆夏再次得到命令被派到瓦隆郊区主持挖地道的工作，也就是他们刚刚逃出来的地方。对方几乎是不计成本只要求时间要快，后来那个地道也成为陆夏最得意的工程。

地道挖好后，或许是因为陆夏工作表现出色，亦或许是因为他比较听话，他被安排为通过地道走私蓝石矿的现场负责人。后来因为一次走私犯之间的内部斗争，他的加工厂被举报，也就是杨东山他们查到的唯一一次检查。但这次检查很快就消弭于无形，之后再也没有任何人关注过他的小小加工厂，走私蓝石矿的业务做的风生水起。

“这么说你从来没见过你的老大？”杨东山皱着眉头问道。

“没有，我们向来都是电话联系或者有人通知我，我照做就是。甚至跟我联系的人都经常换人。”

“那你蓝石矿的买家呢？这总见过吧。”

“也没有，石头通过地道运过境以后我们连装卸都不用负责，对方在地面上装卸好以后我们就可以走了。”

“都不用付钱的？”

“反正不是付给我，我只管运。我们厂里的收入只有卖木头那点钱，而且本来上面说连木头都别卖，烧掉都可以。但我觉得一个厂子啥都不卖太可疑了，上面才要求不计成本，迅速脱手。另外每个月会给厂子里的人一笔分红，都是现金带过来。”

“包新欣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这事啊，我得到的通知就是接上她，别被人发现，然后通过地道给她送出境。”

“送出境？送到迦南？”

“对，以前我们也通过这种方式送过几次人，所以这次也没觉得什么特别的。”

“包新欣跑了以后你们怎么给上面交代的？”

“还能怎么交代，如实说呗，当天晚上的情况一说，厂里停电，包新欣趁机跑了。我被这一通臭骂。”

“那你们的厂子还开的下去？你还没事？”

“那我咋知道，没准上面觉得我无可替代呗。”

“无可替代你妹！”老郑忍不住“啪”的拍了一下陆夏后脑勺，陆夏往前一倒，头在前座上磕了一下，听声音磕的还不轻，但他也不敢有什么表示。

车里又陷入了沉默，整个故事的事实基本上也都问清楚了，看来陆夏只是一个链条上的一个小头目，但他的地位还是举足轻重的，不仅参加了矿坑爆炸事件，又能负责走私蓝石矿。尤其是那条地道，简直是走私犯的天堂之路，甚至可以溜溜达达就把需要走私的东西送到迦南去，或者从迦南运过来。

“对了，你们从迦南运过来过什么东西没有？”杨东山打破沉默。

“据我所知没有，都是我们运石头过去。”

路上简亦谦开的不快，像是配合着陆夏整个故事的节奏。陆夏交待完毕，车也快开到他们在瓦隆的公寓了。到了公寓楼下，杨东山让老郑和老吴先上楼，顺便跟左右和包新欣打一声招呼。他坐到驾驶位，让简亦谦在后面看着陆夏。他又开出去几个街区，然后下车拨通了高远的电话。

杨东山在电话里没有跟高远说太多细节，只说抓到了陆夏，希望他们能派人把他看守起来。高远非常兴奋，当场表示挂了电话就安排，大概一两个小时之内就应该就能安排好把人接走，他问杨东山有没有什么其他收获，杨东山说等他们审讯完陆夏自然会知道，而且他希望他们审完陆夏后马上跟马天行通话。

挂了电话，他在车外站了很久，像棵大树一样一动不动。简亦谦透过车窗望向队长的背影，黑夜里杨东山宽厚的背膀随着呼吸的节奏起伏着，随着一声仿佛隔着车窗都能听见的深深的叹息，杨东山回到了车里。

他把跟调查局的安排跟简亦谦说了一下，简亦谦对这么快就移交陆夏颇有微词但并没有拒绝，如果是老郑或者老吴在场，他们的反应会更加激烈。但或许也是简亦谦注意到队长微微泛红的眼睛的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