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觉就是视金银如粪土的仙人忽然伸手要钱的滤镜破碎之感,实在有些如鲠在喉。
“哈哈哈,小大师,今日贵客迎门,钱某寒舍蓬荜生辉啊!”钱永春笑声爽朗,大踏步往厅里来,刘金桂刚刚也收到了消息,已经让小秋送了各色果子点心过来,零零散散摆了一桌。
钱永春只不过半月未见容熙明,却觉得她好似脱胎换骨,成了另外一个人。
原本枯黄消瘦的身子骨丰盈不少,至少撑得起一身衣裳,钱永春注意到,她这新作的衣裳款式是身道袍,脸色也润白一些,眉目间仍有弱气,却无损她的风姿,风流自然,一派天成。头发挽了个圆髻,用一根柳树枝子束着,颇有两分天然意趣。
眼前的人,竟下意识让人忽视了年龄,为她一身气度风华所倾倒。
钱永春心里刚刚的那点不快立刻烟消云散了,把容熙明的分量又加重一分,笑眯眯的问:“小大师找我可为何事?您只管说,我老钱能做的一定给您做的漂漂亮亮。”
容熙明喝了口茶水,茶是普通茶叶,炒制的一般般,但是光是这茶叶,已经是贫寒人家想都不敢想的贵重好物了。
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
容熙明微垂眸,“可否换个地方细说?”声音温润如玉,带着与年纪不符的沉稳。
钱永春也意识到容熙明这次上门是有大事,立刻道:“不如去某书房细说,劳驾小大师这边请。”说罢还微微躬身,示意容熙明跟他走,李大牛也十分有眼色的找了托盘端着一应点心送到了书房,得到钱永春示意后,亲自守在书房门口,形容严肃。
容熙明也不卖关子,开门见山直接道:“今日我去找村长批文砍树建房,谁知回来时观其面相,竟是黑云罩顶,死期将至。”
容熙明略喝一口茶水,语气依然平淡。钱永春却被惊到了,他与村长有两分情谊,骤然听见这个消息,内心惶惶,面色巨变,但是不待他开口,容熙明继续道:
“然他身体强健,是长寿之相。我疑惑不解,思之可能天灾人祸。然回来之时,遇见其他人皆都是濒死之相,且白云村上空血煞冲天,怕是要横遭劫难!”
此话如惊雷破空,劈的钱永春浑浑噩噩,面色惨白,一屁股跌坐在凳子上,只觉腿软脚也软,竟全身再无一丝气力。
“大师所言可有几分真?”钱永春下意识问,便是想听得一个好消息,后知后觉又觉冒犯,更是惶恐。
容熙明轻弹手指,神色从容,“我容熙明,从不说诳语。便是你面上,也是死气缠绕之相,可明白?”
钱永春哆哆嗦嗦去端茶杯,竟是一下没拿稳,“啪”,茶水全洒在了地上,白瓷茶杯碎成了四瓣。
“老爷!”
是李大牛在门外问询。
“无碍,不用进来,你继续守着。切莫让人打扰我和小大师。”
李大牛只觉钱永春声音有点蔫儿,也不敢多问,应了声便继续仔细守着便是。
容熙明忽而抬眸,眼眸锐利如刀:“钱老爷可愿为某说说如今这天下大势?你见多识广,也让某好知道,是何人对这白云村起了杀心!”
“大师说笑,大师不嫌弃,我便一一说与大师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