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容熙明第一次来县里,一条青砖铺成的官道横贯南北,两侧各色铺子人烟稠密,说话声,叫卖声,还有各色吆喝声交织在一起,便是十分人间烟火气。
容熙明不由得也露出点笑,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左右行人商贩,遇见那卖糖人的还让彩云去买了两个回来,自己一个,彩云一个,正正好。
谁叫容熙明上辈子年幼时在道观清修,年岁越大,身体越差,道门的人便越发不敢放她出门,一来二去,竟然是住ICU的那段时间看见的人最多了,可叹可叹。
谭漱青见她捏着糖人十分喜欢,脸上的稚气便是掩饰都掩饰不住,心间越发放松几分,有能力有本事是好事,而若有能力有本事的是个心智还不成熟的娃娃,那便更是世间难得的好事了。
容熙明似是不经意间看了眼这位县太爷,见他笑容越发和煦,也微微勾了唇角。
钱永春到底是南北跑商惯了,赶车很有一手,几乎是一个时辰左右就到了县衙后门,进门一瞧,果然是一处小院子,院里还长着一棵桂花树,郁郁葱葱,十分宜人。
这处确实没人住,只守夜的兵丁偶尔会过来睡上一晚,但是这有三间房呢,容熙明和彩云一人一间,还饶出一间,足够了。
最绝的是小院里还有口井,水井前头还修了个小池子,常年没人打理,落了些灰,彩云看到池子便是眼神一亮,放下东西来不及收拾就去弄了物什清洗去了,钱永春想到什么,立刻去帮忙,至于谭漱青这位县太爷,公务繁忙,已经去前头县衙去了。
等孙忠再来拜见时,已是午后,孙忠特意回去将容熙明批命一事告知了老娘和媳妇儿,喜得两位连连念佛,尤其是他媳妇儿,精气神儿一下子就好上不少,人都活过来几分。孙忠又特地定住了关于犯了火患一事,两人具都放在了心上,又急匆匆备下果子礼品让孙忠提来,莫要失了礼数。
孙忠一进院子,就立刻发现院子被仔细打扫过了,十分干净整洁,中午日头毒,阳光穿透叶子洒进来,赤金脑门上的金鳞反射出刺目的光,恰好直勾勾射到孙忠眼皮子上,惊的孙忠一骇!
“嚯!这是个甚么?我还以为在水里放了块金子呢?”孙忠几步上前,定睛一看,池子里几株水草茵茵,砂石点点,一尾红灿灿的大鲤鱼快活的游来游去,头上一点金鳞,便知其不是凡品。
彩云听到声音出门来瞧,瞧见孙忠,连忙行礼:“孙校尉,快进来喝口茶水,这午间日头毒,切莫晒着了。”
孙忠哈哈一笑,浑不在意:“彩云姑娘,这点太阳,如何晒的了我。”彩云便抿嘴笑,孙忠提着东西几步进了门,还大声赞叹:“那尾鲤鱼好生神气,可是小大师养的?”
“是明姐儿养的,孙校尉先吃茶,奴去喊明姐儿出来。”彩云行事稳妥,倒是令孙忠越发高看一眼。
片刻后,便见到身着一身道袍,格外洒脱风流的容熙明缓步而来,孙忠立刻起身,弓手拜道:“叨扰小大师了,今日回去把事情仔细与我老娘媳妇说了,两人十分感谢,便让我送些谢礼来,都是自家做的腊肉酱菜还有几匹棉布,不值当甚么。”
说罢便把放在桌上的东西往容熙明前头推,容熙明永远是那么温柔和煦:“哪里,孙校尉慈母贤妻在侧,小道就贪这一口,回去后定要替我谢谢二位夫人,日后就是同僚,还望孙校尉多多关照。”
孙忠连忙应了,又说不敢。毕竟容熙明这样的本事,哪里还要他一个粗人来关照,只一点,他回去定要约束手下,万万不可得罪了这位,不然以容熙明的手段,他们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两人又聊了几句,孙忠便很有眼力劲儿的回去了,下头的衙内得了孙忠的指示,越发不敢胡来,后头的三位师爷也听说是县太爷亲自将这位高人请回来的,心里纵然不忿,到底是不敢掐头冒尖儿,一时间,容熙明竟就这么轻轻松松在官府谋了职位。
一夜无眠,第二日一早,就有衙内送来了各色稻米和蔬菜鱼肉,言说是县太爷给安排的,容熙明自是感激收下,待吃了彩云做的香喷喷的一顿早饭后,便去县衙前头寻谭漱青。
岂料一出门,就有个瘦瘦矮矮的小厮在候着了,见着容熙明,立刻笑盈盈迎了上来:“容小先生,奴贱名张贵,是县令老爷安排跟着照顾您的,言说若您要去县衙里头就由奴跟着伺候,也免得不长眼的冲撞了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