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婉娘声声哀鸣,如杜鹃啼血,字字惊心。
而此时,县衙外头两个遍体鳞伤的男人抬着一具小小的担架,上头麻布盖着一具小小的尸体,赫然正是那横死的茵茵。
两人入了府衙,把担架放在一边,年长的男人跪着也哀哀哭泣:“县令老爷,求您为草民做主啊!草民独生了一子一女,女儿嫁到陈家,生了一个孙女,草民与老妻如珠似玉的捧着,竟,竟被他们活活害了去,大人啊,便是这尸身,都是草民与儿子拼着性命抢来的啊!”
说罢,身后的那年轻男子也跟着抹眼泪,眼角嘴角还有淤青肿胀,显然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外头有几个是柳家的邻居亲友,也是一脸愤愤不平,显然也是知道内情的。
谭漱青直接让衙内们去抓陈庆生,原告到了,被告自然也要当庭。至于那茵茵的尸身,四月天气已很有些暖和,尸首不过两日已经开始腐烂,尸臭味儿逸散在空气中,令站在两边的衙役隐有异色,倒是谭漱青朝着容熙明和黄仵作道:“现下可验尸否?”
“然。”
二人便一前一后抬着尸身去了后房,那王耀祖的尸身到底是有个棺材遮掩,又无需开膛破肚,只是开棺,百姓能接受的都少之又少。而茵茵这尸检更是非同寻常,自然不能大庭广众之下进行了。
黄仵作到底经验老道,仔细检查了一番后把茵茵的情况说了个七七八八,他怜容熙明年幼,让她负责记录之事,到底是可怜可叹,这么个小娃娃,死的这样惨,冤孽啊!
尸检完,那陈庆生也被衙内抓来了,不仅是他,还有他的爹娘老子也跟着来了,一家子都齐齐上了公堂。
陈庆生倒是生的一副好相貌,体格健壮,许是因为以打猎为生,周身带着几分野性气质,眉目飞扬,看着不像人父,倒是颇有些像那还无拘无束的少年郎。
他也不似其他人那般畏惧谭漱青官威,当下叩首行礼后便老老实实等着谭漱青问话,父母两个也是,老老实实跪在人后,看着一家子完全不是柳婉娘口里说的那般张扬跋扈之相。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外头的百姓又有些疑惑,觉得是不是柳婉娘思念女儿过甚神魂错乱了,这陈家几人看着倒是模样清正呢。
“你可是陈庆生?可有一女唤做茵茵,那边所跪妇人可是你的妻子柳婉娘?”
陈庆生老老实实答了:“禀大人,正是草民之妻柳氏。”
陈庆生声音悲切几分,扭头看柳氏一眼眼里的情似海深,要淌出来一般,“大人,柳氏因我娘未看顾好茵茵,被狼叼了去,怨恨我娘,我娘也难受啊!我娘恨不得以身代之啊!如今她已经有些神智失常了,望大人莫怪,由草民将其领回家去,慢慢将养。”
后边跪着的陈庆生之母果然也一脸悲切,眼圈红肿,面上挂着泪朝着柳婉娘殷殷呼唤:“婉娘,是娘对不起你,快跟庆生家去吧,孩子还会有的,你切莫如此啊!这可是公堂府衙,由不得你胡来。”
便是外面百姓看了也动容几分,心里暗暗嘀咕,莫不是还真是这柳婉娘疯疯癫癫迷了心智,这陈家一家人着实是看着情真意切的,不像是那等狼心狗肺之人啊。
独柳婉娘一家三口,柳母被气病了还在床上躺着,柳父和柳家大郎气怒的瞪着一双眼,怒火冲天,只恨不得将陈家几口扒皮抽筋才好,都是一群披着人皮的豺狼虎豹,他家茵茵命苦至此,竟有着这么个爹!
“陈庆生,明明是你娘害死了茵茵,你身为她父,竟看她死不瞑目,你不堪为其父!我耻于为你妻!”柳婉娘识文断字,现如今却恨自己生了张笨口拙舌,竟是骂人都不会,连为女儿骂上几句都不成,便一味扑上去厮打陈庆生,陈庆生也不还手,任由她动作,挠的满脸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