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野村道,一架马车走的摇摇晃晃,来来往往的农人见了总要停下来瞧两眼,乡下牛车驴车都不少,马车却还是见得少。
“周妈妈,白云村到了。”驾车的小子笑的殷勤,将一个四五十岁上下的妇人扶了下来,妇人穿着一身上好的棉布衣裳,手腕上戴着两个金镯子,因为保养得宜,年岁看着像三十多岁,发髻上也簪金戴银,好不富贵。
周婆子一下车,看见这黄土飞扬的村道,立刻皱了眉,拿帕子掩住口鼻,很是嫌弃。
身旁的小丫头生的粗粗笨笨,倒是有把子力气,睁着双大眼睛憨憨的问:“周妈妈,咱们现在就去寻小姐么?”
“你这死丫头,这么急作甚?!她算哪门子的小姐?缘何还在我面前装腔作势起来了?便是回了府里,那大小姐才是一等一的尊贵人!就这荒野粗人!她也配老身喊一声小姐?我呸!”
周婆子很是气愤,言语间对这个即将要领回去的小姐没有半分尊重。
盖因她死了娘,府里后宅到底是看夫人吃饭。其次她又是那样的一个批命,日后纵使回了府,夫人老爷也离着她远远的,还不是她怎么磋磨就怎么磋磨。
周婆子手指头狠狠的戳了几下全儿,傻丫头皮糙肉厚,还在那嘿嘿的笑,“周妈妈,咱们以后就跟在小姐身边服侍了吗?”
“哼!”
提起这事周婆子就气,她本不想走这一趟,是被老对头挤兑来的,还日后留下来伺候这野种?休想!
她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全儿,这丫头是府里原来柴房的丫头,现在被派来伺候这小贱皮子,可见这位多么招人恨了。她回去了定要使把劲儿回夫人身边当差,留在这野种身边,能有什么奔头。
全儿却完全不是这样想。
她脑子一根筋,家里爹娘早早卖了她,要不是她天生力气大,怕是早就成了容家后院里的一具枯骨。被分来来伺候这位小姐,那她就好好伺候,混上一口饭吃,便满足了。
这个世道,又有多少人混的上一口饭吃呢?
村口到底不是说话的地方,那小厮机灵,拦住了一个路过的村民直接问道:“可知道你们村里一户姓容的姑娘家?若知道,速速带我们去。”不愧是容府的小厮,态度轻慢的令人恼火。
老农战战兢兢的摇头,小厮看他那个蠢样子立马退开了,谄媚的往周婆子跟前凑:“周妈妈,您老赶紧上马车歇歇,这人不好找,小的将马车赶到祠堂那边问询下里正,喊里正带咱们去寻人便是。”
周婆子看了眼小厮:“你倒是个机灵的。咱们夫人身边就缺你这样的机灵人儿。”小厮得了句话乐的不知如何是好,便越发殷勤备至,驾着马车便往村里去了。
一时间,两人竟然都忘记了全儿。
全儿也不闹,从硕大的包裹里摸出一个大白馒头,一口口吃的香甜,就那么慢悠悠的缀在马车后头。不像来寻人,倒像来游玩的。
“村长,大事不好!”刚刚那满脸淳朴的村民大步跑进了村长家里,气都没喘匀就大声说起了事情经过,“刚刚我在外头遇见几个人,坐着马车,来寻容半仙的,他们问我可知容半仙在哪儿,我给糊弄过去了,现在几个人已经进村了。”
村长的脸色也严肃起来,容熙明在白云村那是等同神灵一般的存在。自从容熙明领着他们大败狗熊寨,村里就组织了民兵队,日夜巡逻。便是前两日,又有一股流窜的匪徒作案,夜袭白云村,被民兵队抓了个正着,十来人被六十多个青壮压着打。
最后不仅没有任何财物丢失,还从这些虾兵蟹将身上搜到了几两银子,最后由着村长将人押送去了衙门,县令老爷不仅赐了字还特赏了五两银。
白云村更是在周边村落里大大出尽了风头,都有人来问村长能不能落户到白云村。毕竟白云村在这乱世之下,还护得住妻儿老小,那在不少百姓眼里,便是世外桃源一般的存在了。
这些改变都是容熙明带来的,村长感念她的恩德,村民也给她立了长生牌位。
现在有人来寻容熙明,且看着并不如何友善,村民心里的弦一下就绷紧了。
村长朝着大孙子招招手:“海哥儿,你悄悄去县衙寻容大师,将这事儿说与她知晓,看看大师是个什么意思。记住,悄悄地去。”
“哎,爷,我晓得。”年轻后生应了声去灶下拿了两个窝窝头就往外走,这镇上离得远,一来一去怕是要大半天,带着两个窝窝头充饥是常态。
村长又灌了两口茶水,让报信的村民去把村里的几个老人喊去祠堂,还有那年轻后生也喊上几个。再如何他们十多人难道还怕那三人不成?若是真的包藏祸心,不必容半仙,他非得打断几个畜生的腿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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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帐,大都督赵长渊正在处理政务,便见帘子被掀开了,进来一银袍小将。他生的美姿容,身高具伟,一头黑发高高束起,浑身便是那意气风发,少年风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