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熙明正在翻看卷宗,大部分是关于白家的案卷,有不少百姓被白家抢了田地甚至是妻女来报案的,都被前任县令以权谋私给压下了,最后不了了之。
其案件性质十分恶劣,看的容熙明心下火起,一天天都抄录好等将白家缉拿归案的那一天再好好审。
忽而,容熙明福至心灵,随手掐了个小六壬,唇角微勾。便喊了声张贵:“你去外头将人带进来,就说是容熙明请他进来的。”
张贵满头雾水,外头这么多人,小大师是叫他带谁进去呢?
却等走到了府衙门口,立刻明白过来。刘海蹲在府衙外头,直勾勾盯着进进出出的人瞧,瞧着便跟来来往往的路人不相似。
张贵走近几步,客气道:“小哥,可是来寻容仵作?”
刘海警惕看他一眼,不说话。张贵便继续道:“是容仵作让小人来请你进去的。”刘海一听,立刻收起了警惕神色,面上笑容淳朴真诚,憨厚着朝张贵道:“麻烦您了,是我爷让我来找容半仙的,村里有点事儿要和她说。”
“好好好,那小哥赶紧跟我进去吧。”张贵领着人到了府衙后院,容熙明已经坐在那等着了。
见到容熙明,刘海很是激动:“容半仙,今个儿村里来了辆马车,说是来接您的,我爷看着不大对,就喊我来知会您一声。这可是来寻您麻烦的,容半仙,您尽管说,咱们村里可都不是那等软蛋。您只要知会一声我们定然将他们打出去。”
说到后面,很有几分凶悍。到底是见了血的,在温顺骨子里的凶悍都不免透露出一二分。
容熙明摆摆手,让刘海坐下来喝茶,又让彩云上了一盘子点心。她态度十分亲切温和,让刘海原本紧张的心情一下子放松下来,加之肚子确实饿了,便不好意思拿了块芡实糕一口一口吃的喷香。
“你等会儿回去后,便和你爷说,若他们问起我,直说我在县衙做仵作便是。”容熙明笑容带上一分凉薄,“彩云,这是容家来寻我呢。”
彩云立刻怒了,这容家就是那等道貌岸然的黑心烂肺的东西!她的熙姐儿,她的主子,那是堂堂正正的皇家女儿,嫁到容家,早早香消玉殒,留下唯一的血脉竟然只因那什么狗屁和尚嘴里的一句不详就被送到了这荒山野岭的自生自灭。
若不是遇上明姐儿,便是个活生生病死的命!
彩云怎么能不恨!
但她也有顾虑。
“明姐儿,那容家乃是五姓七望的豪门贵族,你可要认回去?”彩云笑容带了一丝苦涩,“便是认回去也应该,你本就是金尊玉贵的身份,那些本就该是你的,缘何不要!”
彩云说到后面,又是怒火中烧。
容熙明散漫一笑,说不出来的讥讽。
“为何要认?不过是件腐朽的金缕衣,下头只怕虱子都爬满了,我容熙明难道还需要靠那等门阀才能立世?旧日弃我如敝履,今日,容半仙便让他高攀不起。”
“好一个有志气的容半仙。”谭漱青哈哈大笑,摇着折扇往里走,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银袍铠甲的小将。
少年将军一身银白铠甲,凸显着他的威武之姿。他的面容棱角分明,剑眉星目,尤其是那双深邃的眼睛如同夜空中的繁星般耀眼。他肩宽背厚,呈现出一派阳刚与英勇之色。又因面上的几分戏谑,模糊了那渊渟岳峙的气势,令人亲切几分。
但是最先吸引容熙明的不是这人英俊的面孔,而是他身上那几乎已见雏形的紫气,紫气东来,贵不可言。
容熙明在现世时从未见过这般浓郁的紫气,此刻眼神便直勾勾望过去,阴阳二气涌动,看的赵济安不知为何脊背一凉,有种光天化日之下被人看穿皮肉的惊悚之感。
不过片刻,容熙明便收回了视线,拱手朝两人问礼:“大人谬赞,容家非我所好,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
赵济安没急着开口,反而暗自在打量容熙明。这人身量不高,身条还没开始长,约摸到他胸口位置,穿着石青色道袍,头发梳了一个圆髻,用柳叶木簪束好,肌肤雪白剔透,眸若三月春水,唇如四月桃花,无一处不美。
便是年纪小小,也能看的出日后非凡俗之色。
但是最吸引人的还是她身上的气质,平和中正,不带一丝焦躁,在这人身边,仿佛连时间都慢下来了,饶是赵济安,对容熙明第一印象也十分之好。
无关性别,纯粹欣赏。
县令大人的到来令刘海十分惶恐,就要跪下磕头,被谭漱青给免了。容熙明见他不自在,便令张贵领了人出去。刘海还晕晕乎乎呢,就看张贵拉着她到了边上的一辆驴车上,他连连摆手,立刻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