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小离惊异地问：“还有这样的事？”

“奇怪吗？”华处笑眯眯地说：“你觉得奇怪的事还有更多。只是你不知道而已。比如，你来纪委后，为什么一直晾着你，不让你直接接触业务？其实这也是老板的安排。我想，老板运筹帷幄，肯定在最需要你的时候将你推出去。”

高小离怅然道：“什么时候才是最需要我的时候啊！”

“比如让你来扶贫。”华村说：“你是晓得有这个说法的，三年扶贫工作结束后，扶贫干部级别提一级半。你在委里就是个主任科员，其实就是个科员。连个副科长都不是。如果提一级半，你就直接是正科。明白了吧？”

高小离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所谓风助火势，火借风声。你的命好，就在于严家姑娘居然也看中了你。没有她的那一篇头版报道，你也升不了这么快。所以说，严家姑娘就是你的运气啊！”

华村分析道：“从目前来看，老板可能会将你用在最关键是一个地方去。这个地方目前还不明朗，老板也没透露过任何消息。但委里的人都清楚，你这次提前调回去，是有重任在肩。”

高小离抱歉地说：“华处，让你来接我的手，实在是对不起了。”

“我接手怎么了？”华村正色道：“扶贫工作也是工作。工作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也不存在谁应该做谁不可以做。我觉得，是老板信任我，才让我来接你 的手。”

“这几天我在村里转了转，感觉到你在村民心里的威信还挺高的。村民们说你是个办实事的人，这对我就是个压力啊！我要做不出一点成绩，老百姓将我与你一比，我还有什么面子回去？但我说实话，扶贫工作之前我没接触过，这里挑战性很强。你年轻，脑瓜子灵活，有什么好点子多告诉我。我请老弟你喝酒。”

这一聊，就聊到天边发白。村里的公鸡开始此起彼伏的打鸣。华处聊兴已尽，一晚上他喝了三壶水，每隔半个小时就跑去屋外撒泡尿回来。

高小离静心听他说。华处的话都是经验之谈，是做人的人生哲学。他在纪委工作快三十年，转眼就要退下去了。按他自己的说法，他这辈子已经不太遗憾了。虽说他只是处级干部，但衡岳市地方小，大官就少。因此他的级别在全市来说，已经算是高级干部了。再往上走，就是厅级了。华处说，他就是再年轻十岁，也到不了厅级。因为处级还能靠拼搏出来。厅级就是命了——生来的。

高小离细心聆听，总觉得华处的话没有说到位。比如说严书记要将他用在最关键的时候，他不说关键在哪。比如说同事与同事之间的关系，他也是点到为止。高小离最后总结出来一点，这就是说话的艺术。

华处的说话艺术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了。

天蒙蒙亮了，高小离推门出来，迎着天边残漏的几颗星星，舒舒服服地升了一个懒腰。他感觉前路充满了未知，是福，是祸？抑或是平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