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家喜叫了司机来接他,却不是去酒店,而是带着高小离去城外。
高小离狐疑地问:“我们去哪?”
司机回答说:“钓鱼。孟县长在等你。”
“钓鱼?”高小离的眉头皱起来。孟家喜自从调来宁县后,几乎都不怎么过问正事。一门心思就是想着去哪里钓鱼打鸟。这让高小离很看不起他,认为他这个人是玩物丧志。虽说调来宁县不是他本意,但毕竟是县级干部,前途还是很光明的。
孟家喜调来宁县,自然是他老婆徐欢的主意。目的一是警告他,他的一切都掌握在她的手心里,提醒孟家喜不要想太多。二来她是想将孟家喜和丁艳隔离得远一些。
徐欢的这个想法,曾经让高小离不屑一顾。孟家喜和丁艳之间的感情,岂会是距离能疏远得了的?
高小离不喜欢钓鱼,他在乡下钓过青蛙,自然也钓过鱼。他不喜欢长时间蹲在一个地方双眼紧盯着水面上的浮标,他缺乏耐心。
孟家喜钓鱼的地方是城外的一个专门钓鱼的场所。老板与县里某个干部是亲戚,专门租了这么一个地方搞农家乐。县里喜欢钓鱼的干部都来过,这座钓鱼场在宁县是有一定名声的地方。
孟家喜全副武装坐在小马扎子上,看到高小离过来,示意他小心一点说话,不要惊动了他的鱼儿。
高小离心里不爽,过去一把将钓竿拉起来,满脸不高兴的问:“老孟,老子来找你,还比不得水里这条鱼?”
孟家喜大惊小怪从他手里抢过去钓竿,小心翼翼的又重新甩进水塘里,转过头笑嘻嘻地说:“你不就是想喝酒吗?我陪你。”
孟家喜是县委常委,上午的会议他参加了。会上他一直心不在焉,一句话都没说过,一到散会,他跑得比兔子还快,早就来这里钓鱼了。
高小离扫视一眼黑乎乎的周围,狐疑的问:“就在这里喝?”
孟家喜笑道:“不行吗?天当屋顶,地当酒桌,多浪漫。”
高小离苦笑道:“你有酒吗?再说,喝干酒?”
“放心吧!”孟家喜摆摆手说:“跟我老孟在一起,还会委屈得了你高大书记?我们就在这里喝,菜马上就上来。下酒菜是我今天钓的一条大青鱼,足足有十斤,就看你的胃口大不大了。”
孟家喜说完,变戏法一样的从屁股底下的箱子里摸出一瓶酒来,晃了晃说:“好酒!五粮液。”
他让司机去车上搬了一张折叠小桌子出来,又拿来一个小马扎,递给高小离问:“舒服吧?”
高小离点了点头说:“还行。”
司机又拿了两个大玻璃杯出来,一人面前放了一个。孟家喜打开酒瓶,给两个杯子都倒满了酒,堪堪将一瓶酒倒完。
没多久,有人打着电筒送了一脸盆的鱼过来,还拿来了一个酒精炉子。鱼已经煮好了,香味在夜空里飘了好远。
一切准备就绪,孟家喜让司机先回去,明早过来接他。送菜过来的人也很快走掉了,池塘边就剩下高小离和孟家喜两个人相对而坐。在他们身边的泥地里插了一个竹竿,竹竿上挂着一支灯光暗淡的灯。
风吹过,两人都不由抖了一下身子。
孟家喜举杯,道:“兄弟,来,先干一口。”
两人致意过后,高小离抿了一小口的酒,感觉还不错。
“心情不好?”孟家喜突然问:“还在为今天的会生气?”
高小离叹口气说:“换作是你,你不生气?”
孟家喜摇了摇头道:“我不生气,我反而还会感谢他们。因为他们这样做,其实是在挽救你,让你悬崖勒马。”
高小离听得很不是滋味,皱着眉头道:“老孟,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作为县纪委书记,难道还不能揪出来这些害群之马?你难道不知道低层老百姓的痛苦?”
孟家喜不屑地说:“好像这世界上就你一个人在民着想一样,你就是老百姓盼望的包青天,我们这些人都是贪官蛀虫?”
高小离说:“我没这个意思。”
“哪里是什么意思?你责怪今天没按你的想法去做,你想过没有,如果你这棍子打下去,死的会是几个小小的村干部?你告诉我,哪个村干部背后没有一股势力?这些人会答应你这样胡搞?”
“我这是胡搞吗?”高小离突然就来了气,将筷子往桌上一扔说:“话不投机半句多。”
孟家喜不恼,反而笑嘻嘻地说:“只要酒逢知己就行了。”
高小离哼了一声道:“妈的,老子发现今天找错人喝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