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娟这才觉得自己活的似乎才有了一个人样，从小到大，谁又把她当成了一个人，生她养她的父母不过是把她当成了一棵摇钱树，两个弟弟虽然花着她给他们的钱，可是她能够感觉到两个弟弟内心对她的鄙夷，至于那些客人，那些路人，更是指指点点。

陈老大有老婆，她问过他为什么对她这么好，陈老大有次酒醉之后说过，她像他的初恋。

“陈老大是社会的罪人。”阮小溪说道。

小娟泪流满面，说道：“大道理不要和我讲，在我饿肚子的时候，在我被人糟蹋的时候，谁跟我说过？”

李飞拦住了要反驳小娟的阮小溪，给小娟递过来一支烟，至于这病房里禁止吸烟也很好办，学着当初的戚老头儿一把撕掉警告牌。

阮小溪看得一脸郁闷。

李飞也吸了一口，说道：“也许你没有想过，正是因为陈老大这类人的存在，才有了许多像你一样的可怜女人，他们也许会一时兴起对一个人好到了百分之二百，可是同时他也毁掉了无数的家庭，毒品，像个魔鬼。”

“如果能解脱，我愿意成为一个魔鬼。”

纤弱的小娟说这句话的时候异常的坚定，这让李飞猛然想到了阿甘，阿甘也曾经说过，只要能替妹妹报仇，宁愿和魔鬼合作，甚至成为一个魔鬼。

李飞心想，阿甘的梦想算是实现了。

艰辛的生活，错误的定位，淡漠的三观，让小娟变得不可理喻，是生活太操蛋，还是人出了问题？

“好吧，我不想和你讲大道理，也不会讲，你会你从小辍学，我也是只读到了高中，你做的是那行，我其实也不过是一个黑车司机，从小没有父母，是我爷爷养大了我，他老人家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告诉我，人活着一辈子，就是来受苦的，要不为什么人一出生就哭？就算生活再艰辛，也得硬着头皮向前走，抱怨，发牢骚只能让自己更加的痛苦而已。”

李飞坐在小娟的床边，似乎是回想到了曾经的时光，在那些时光里，李飞也曾饿过肚皮，也曾被人打的像丧家之犬，他一直记着爷爷的话，不去抱怨，只去奋斗。

“我有一个朋友，你说过同样的话，他说，如果魔鬼能完成他的心愿，他愿意和魔鬼合作，甚至成为一个魔鬼，说实话，我也曾经这么想过，这大概就是在底层生活挣扎的人共同的心声，一举成名，一夜暴富，他妈的，谁不想。”

阮姑娘听着李飞爆了粗口，却没有任何的不适感，她忽然觉得，面前的这个在病房里抽烟的男人，似乎与其他自己见过的男人不同。

不知道李飞是否察觉到了阮姑娘异样的目光，接着说道：“我从小没有父母，爷爷把我拉扯大，高三的时候，他老人家离我而去，我也就辍学，在街头厮混，可是我不敢做丧尽天良的事情，怕爷爷在下面怪罪我，那年，他老人家为了救一个六尺孤儿院的孩子，借了一笔高利贷，我没钱还，高利贷的人就追了我两年。”

“刚开始开黑车的时候，哪里会一帆风顺，同行是冤家，天南市再大，可是开黑车的人太多，一笔生意之后，说不定就有人请你去谈话，动手在所难免，打架咱还真没有发憷过，你说这社会操蛋，我也觉得是，可是这就是咱堕落的理由？不，我没有加入黑社会，我只凭着我的能力吃饭。”

“前段时间，因为一件事情得罪了天南市的权贵人物，我被警察围追堵截，找工作各种不顺，当时我也想过他妈的去市政府一刀捅了那家伙算了，可是我没有去，因为六尺孤儿院的院长蓝颜把我带进了六尺。”

李飞说到蓝颜，脸色的神色柔和了许多：“后来，那个权贵因为我迁怒六尺孤儿院，差点使孤儿院关门大吉，这次我不能忍了，我有个朋友叫戚擎苍，他把一把匕首交到我的手上，告诉我，纵然前面是惊天骇浪，我也不能退缩，因为我的身后是六尺，是蓝颜，我就找这个王八蛋拼命。”

“其实，我也是烂命一条，死大街上估计都没有人多看几眼，咱一个平头老百姓没有那么多的牵挂，当时我去了琉璃酒吧里，闹的不可开交，当时想我这次估计不死也得进监狱，谁知道，有人帮了我，其中一个就是蓝颜。”

“蓝颜院长，好人呐，她的身世其实更可怜，从小随着母亲浪迹天涯，还时时提防着被人追杀，居无定所，餐风饮露，可是她没有放弃过生活，用她柔弱的肩膀独立的支撑着一个孤儿院十几个孤儿的衣食住行，我原来也觉得自己是个好汉，可是当和蓝颜院长在一起时间长了，我就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是，和蓝院长差远了，谁说好人没好报，那不过是不想做好人的人借口罢了。”

小娟和阮姑娘都痴痴的听着他的故事，这个故事同样不悲壮，不凄惨，不震人发聩，不跌宕起伏，可是这个故事也同小娟的故事一样，真实，真实的令人泪流满面。

李飞说道：“我给你说了这些，不是想打动你，让你说出陈老大的藏身之处，而是我就想说说这些，憋在我心里好长时间了，你我都是生活在底层的人，其实更应该努力奋斗不是？好了，今天就说这些吧，陈老大我肯定会抓住他的，你好好休息吧。”

他说完，果然站了起来，小娟在看到李飞站起来要走的时候，神色一动，然而却最终没有说出口。

阮小溪跟着李飞出来，一脸的沮丧，而李飞若有所思的说道：“从这个小娟身上，说不定真的能找到陈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