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扈绍陵被惊得一堵,却见温绪之垂着目光露了笑,那唇角现了喜悦,就改了音。他自我安慰似的,小声念道:“年少轻狂,年少轻狂。”
他没说出来,但还是腹诽了一通。温绪之是什么人,那是圣上的师兄,内阁首辅的关门学生,他要是成亲,那是能惊动整个京都的事。如今他找了个男人,那就更得让皇上和徐阁老看过了才行,若是墨沉霜待人不好,温绪之可不是能平白受气的。
那墨沉霜眼中坚定,看向温绪之的眼神热烈得都要烧起来了。除了年纪小点,扈绍陵没能从他身上挑出毛病。
“小子,”扈绍陵最终道,“挺厉害。”
温绪之的茶盏已经空了,他用指尖拨转着空盏,发出细微的响声。墨沉霜的茶倒还一口未动,这会儿早凉了,但他端起来一饮而尽,莫名有些豪气。
“扈大人,我在鹿溪镇还有些事要了结,”墨沉霜直视扈绍陵,道,“在那之后,我一定会和温先生入京都,面见圣上。”
如果只有皇上赐婚才能名正言顺,他也一定要和温绪之襟怀坦白。
扈绍陵皱眉,问:“你在镇上有什么事?”
他这会儿没了时才的针对试探,墨沉霜并不相瞒,道:“我爹欠了债,我要还上。”
温绪之给三人添茶,扈绍陵对墨沉霜颔首,道:“难得你有这心思。”
“是想清白些,”墨沉霜笑了一下,“也能堂堂正正。”
温绪之闻言看了他一眼,没有带笑,明显不太喜欢这句话。他的手本掩在袖里放膝上,墨沉霜轻轻地从桌下探过去,握住了他的手腕。
扈绍陵装作没看见他的小动作,只道:“愿闻其详。”
墨沉霜与扈绍陵说话,同时也注意着温绪之的动作。温先生放桌上的那只手安静地贴着盏壁,那长指和白瓷的颜色几乎没分别。他看着就是专注倾听,其实已经在桌下从墨沉霜手中抽了腕,改递了手过去。
两人扣着指,墨沉霜加了点力,温绪之的嘴角微不可觉地抿了下。
扈绍陵听完了,点着头想了想。他其实没想到墨沉霜还有这份儿心,道:“你所以如今除了欠着药铺门面赁金,还要筹给镇上人治病的钱。”
墨沉霜静默了片刻,道:“不止这些。”他认真谈论时眼中就都是深色,“我想寻大夫给镇上人将病治了。”
“这不也得要银子吗?”扈绍陵没客气,玄疆从来都穷,从王藩一直穷到省份,他吃过银子的亏,明白银子的重量。他道:“就算是你凑了钱,名声也恐难教人信服。况且你父亲与胡守业合谋的事几乎人尽皆知,就算你父亲并非主犯,那也是让镇上人吃亏的。胡守业掉了脑袋清静了,你还住在这里,这几个月我不知,想来还没到人人喊打的程度。”
最后几个字入耳,墨沉霜牵着温绪之的手蓦然收紧。他喉结滚动剧烈,道:“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