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荇的反应被谢韵当成了触及旧伤后的无措,少女张了张嘴,也不知怎么安慰问荇。
毕竟她没想过成婚的事,更没想过丧偶后该怎样。柳少爷走了留下问荇个苦命的赘婿,脑子刚好又被迫查一堆复杂的事还被人怀疑,他倒也是个倒霉蛋。
“谢公子说得是。”
问荇擦了擦眼角,低着头瞧着麻袋,惆怅道:“我的确该向前看了,只是说起来他,尚且还有些缓不过神。”
长生大惑不解。
问荇这就开始演起来,柳少爷可就在袋子里呆着,和问荇天天能见面。
问荇眼尾被刚刚的动作擦得微红,他又接着道:“只是这麻袋有些渊源,所以才带在身上,舍不得取走。”
他自嘲一笑:“让谢公子看笑话了。”
谢韵终究是不忍再劝下去,又想到是自己暗中查探问荇让问荇的可怜雪上加霜,更生出来几分愧疚:“是我多嘴了,我们现在去找葛县丞。”
“是啊,再不走天都要黑了。”
长生实在是听不下去,干笑着出来打圆场:“问荇喜欢带着麻袋,那就让他拿着。”
问荇扭扭捏捏点点头,抱着麻袋的姿势像个小媳妇。
长生的脊背一阵发凉。
又往前走了半刻钟,面对着眼前分明足够大却又朴素到粗陋的宅邸,连谢韵都有些诧异。
“我两年多前来过漓县的此处,之前还没破败成这样,莫非他整两年都没修缮过外墙。”谢韵摸过碎裂的砖瓦,土渣顺着她的手落下。
“看起来像没人居住的宅邸。”
问荇倒是对这种地方很熟悉。
周边僻静,宅邸又大又旧又怪,和他家简直异曲同工。
他看向长生,长生亦是觉得似曾相识,严肃地抽出张符箓。
他闭上眼睛嘴唇微动,随后缓缓睁眼:“有人在里边。”
“也有鬼。”
谢韵皱了皱眉,她并不信邪门事,但还是勉强尊重下长生:“道长说的里面有鬼是何意?”
“有怨气很重的鬼在宅邸内待了很久,久到白日都能感觉其踪迹。”
现在不是藏私的时候,长生收起符箓,又抽出两张黄纸来分给两人:“你们拿着以备不时之需。”
长生的态度骤然强硬,谢韵将信将疑接过符箓,叠好收在怀里:“那按照道长的意思,我们需要在晚上前离开此处才能安全。”
“按理来说是如此,可既然要查事情又和鬼有关,就躲不开夜晚。”
“那查就是了。”
谢韵不甚在意地弯下腰,试图找到破碎的整块砖瓦移开,借以看到其中的景象,可惜未能如愿。略微犹豫了下,她拍掉落在衣角的灰,寻找附近有无高大的树木可以让她往上爬。
“谢公子冷静。”
长生看得冷汗直冒,树上要是不慎摔下来,铁定会有三长两短。
但宅邸诡异地没有侧门,正门不能直接进,翻墙又是私闯民宅,真要想探查究竟,的确借着树木高度探查是最好的选择。
可附近甚至连棵高大的树都没有,问荇不吭声地绕着院子转了圈,退而求其次三两下踩着树干,攀上棵还算高的松树。
借着松树的枝干,他隐约能看见屋内长了棵高得出奇的槐树。
只是槐树叶子枯黄,隐约泛着死气。
而后就看不见地面上的景象了。
问荇跃落下树,将看到的情况告诉长生。
“树木招阴,入宅又是个’困’字,宅子正中间一般不会种树,这家人究竟在干什么?”长生伸出手,跟了他一路的鸽子终于找到机会乖巧落在他指尖,风尘仆仆啄着自己的羽毛。
“凡鸢,进去查探。”
已经顾不得私闯民宅了,这间宅邸的主人九成在干些和鬼打交道,见不得光的事。
而且里面的鬼至少是邪祟。
“咕————”
凡鸢叼着符箓,眼睛里泛着些蓝光,得令后轻巧飞入院子中。
长生递给问荇张符箓:“你也看。”
问荇接过符箓,符箓瞬间破碎化为灰烬,灰烬又变成淡蓝色在他眼前萦绕。
旁观谢韵微微瞪大眼,她从未见过如此场景。
莫非眼前的道人是真懂些异术?
鸽子的视角转得很快,它目之所及场景飞速变换,但能粗略地还原出院子里的景象。
这是这间宅邸的后院,后院里荒草丛生,而且大部分草木都枯黄到发黑,正中间的那棵槐树盘根错节,叶片上泛着诡异的颜色,令人不熟。
藏在槐树后边的门通往屋子,可门上却挂着把生锈的,厚重的铜锁。
鸽子飞近了些,近得问荇能看见铜锁上的绿色的斑斑痕迹,定是已经很久没开过锁了,锁孔上全是铜锈。
“他家院子很大,但完全没用上院子,甚至给院子落了锁。”
是院子里困了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