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死人气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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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际将将翻出一丝鱼肚白, 但温度没有半点儿回暖,这座不大的院子仍被笼罩在阴冷中。

池白榆看着院门口的人。

过了两天,他身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今日又换了件白袍, 除却唇上一点艳色, 整个人看起来活像张惨白的纸。

或许是因为这两天太累,她竟生出种破罐破摔的冲动,也不管他听见这些话又会发什么脾气、怎么折磨她,直冲冲道:“没听明白吗?那我可以说得详尽些。你问我想要什么东西, 从这儿搬出来或是新鲜吃食,我都不想要。唯独一件,我——”

“不若想好再说。”伏雁柏突然开口。

他已从方才的僵怔中回神,也从她的疲惫神情里觉察到异样,清楚她此时八成说不出什么好话。

莫名地,他对她将要脱口的话心生回避。

不愿听, 更不愿细想。

于是他转移话题道:“你在那房间里见着了何人?这珠子藏在湖底,不易找见,是谁——”

“不想见你, 也不想听你说话。”池白榆打断他。

伏雁柏笑意微凝。

趁着他再开口前, 她快速把话说完:“这就是我想要的东西——给我几天时间清净一下,不论何处当差都有休沐的说法吧?你别来找我,也别和我说话。更不用去想我会不会饿死,只要别见我就成。我就算死这儿也不想生前见的最后一个人是你。”

伏雁柏眼底的笑逐渐敛去,换之以一抹阴冷。

不过他的唇角仍旧习惯性地勾着一点弧度, 只道:“走这一趟,累也自然。若想休息几天, 便直说。”

“不是。”池白榆却道, “不是因为累。”

她有时工作比这还要辛苦, 危险程度也不相上下,但她从没觉得这般精疲力竭过。

归根结底只有一个原因——

她佯作没看见他的神情越发阴沉,声音反而大了起来:“就是因为讨厌——”

“够了!”伏雁柏听见脑子里陡然响起“嗡——”的一声,嗡鸣声消失时,他已不受控地喝止住她,语气有一瞬的失稳。

“为何不让我说完?”池白榆反问,“不是伏大人问我要什么奖励么,又不让我说,那问我做什么。”

“伏大人”这三个字在眼下听来尤为刺耳,伏雁柏阴着脸,从内心深处烧起一股火。

他不清楚这火气的源头,只觉她的话比刀剑还利,一下接着一下往他肉上扎。不仅扎了,还要来回翻搅一番,从中流淌出又酸又涩的苦水来。

气极之下,他下意识想走,却又更想问清楚缘由。

他张开口,嗓子却像是发了麻一样,吐不出字。

最终他咬牙挤出一句:“是为取这东西的事?”

“……”果然脾性差的人不会有半点自觉。

池白榆懒得跟他解释,正要说些更直白的话赶他走,却在开口前发现了不对劲——

眼前的人眉微蹙,脸煞白,说话也不客气。看起来和平时的骄矜模样没什么区别。

但若细瞧,便会发觉他盯她盯得很紧,仿佛要抓准她的任何一丝神情变化般。眉眼也郁沉,情绪显然处在异样状态。

池白榆一怔,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件事。

她原本以为说出这话后,他会暴怒,又或拿些尖酸刻薄的话回刺。

可眼下看来并非这般。

他似乎很在意此事,还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她思索片刻,突然想通了。

像他这样生前死后都身居高位的人,大概以为周围所有人都得仰视他,要容忍甚至是心甘情愿地接受他的傲慢。

如今她算是他的属下,方才所说的每个字都无异于对他的否认,甚至是挑衅。

他自然不能接受。

所以被她的话刺得心疼了是吧。

没事。

她还能说出更难听的话。

她面上不显,正要继续往他心上扎刀子,外面就又来了一人。

是述和。

他手里拎着两幅画卷,看见站在院中的两人,停下。

眼一移,他的视线便落在了伏雁柏的脸上。

见那张素来没活人气的脸,如今竟反常地涨出些薄薄的红,他心头划过丝讶异,问:“返生了?”

“闭嘴!”伏雁柏斥他,满腔怒火仿佛找着了发泄口,尽数朝他那边涌去,“丢失的簿册找着了?到此处来闲逛,若连这等小事都做不好,何不滚出去!”

述和神情淡淡地听他斥责完,才不急不缓地开口:“不过是来送东西,又何须这般挖苦。不过……原来真有‘死人气活’的说法,今日得见——既然你们有要紧事,便不作叨扰了,改日再来。”

“等等。”赶在他走前,池白榆叫住他,“我和伏大人的事已经谈完了——你找我有何事?”

不同于方才的咄咄逼人,此时她的语气好转许多。看向他时,眼底也沉着不明显的浅笑。

伏雁柏在旁看得清清楚楚,忽冷笑出声。

池白榆斜眸看他,眼中的笑收敛得干净,问他:“伏大人笑什么,是想起什么高兴事了吗?”

明明听起来是关切,却比方才所有的话都要来得刺耳。

伏雁柏越发躁恼,面上笑意阴冷。

他道:“尚未解释清楚,就算谈完了?”

“谈完了。”池白榆说,“要是伏大人还没忘,我方才说得很明白。就是出于很纯粹、很真切的讨——”

“够了!”伏雁柏又冷斥出声。他分明没有呼吸,胸膛的起伏却分外明显。

院落陷入一片死寂。

述和也在此时琢磨到了一点不对劲。

他先是看了眼伏雁柏。

这人骄横惯了,鲜少——或说从未气成这样。不光生气,似乎还有几分委屈暗藏其中。

至于另一个……

他目光一移,落在池白榆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