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白榆看他:“什么?”
“我在裴兄之先认识小池大人,可大人对我似乎总有忌惮。恐有些……”沧犽顿了瞬,缓声送出几字,“不公道。”
“别多想。”池白榆义正辞严,“作为狱官,最忌讳的就是厚此薄彼,哪有提防这个,靠近那个的道理。”
她只差明说了,都是妖囚,还分什么高低。
“是么?”
“那是当然。”池白榆道,“况且咱俩也算意气相投,若非如此,我也不会费劲儿拖你去山洞了。”
都在这儿装好人,欺瞒彼此,可不就是意气相投么?
沧犽:“此事还要多谢大人。”
话落,地面的最后一点荧光消失不见——法阵已成。
外面也突然没了声响。
沧犽正要抬手推开地窖门,那门竟从外面打开了。
光亮陡然涌入,刺得池白榆眯了下眼。
她眼睛都还没睁开,下意识以为外面是裴月乌,正想问问他情况怎么样,可刚挤出个“裴”字,就因看清外面的人而倏然住声。
她沉默片刻,转而道:“伏大人怎的有空来这儿?”
这人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裴月乌呢?
她越过他往他身后望了眼,但谁都没瞧见。
地窖外,伏雁柏一言不发地站在那儿,阴冷的视线压下,在他二人间来回游移两番,再才开口:“引来两个与你不相干的人私斗,自己躲在这坑里,今日才得见你这阴险之辈。是不是还得答谢你一句,没忘记护着我这属下?”
这话明显是冲着沧犽去的,沧犽听了,不怒反笑:“谈不上私斗,不过切磋而已。想来他们是怕在此处待得太久,妖术生疏,才会起了这比试的心思。”
“强词夺理,待进了惩戒室,又看你能说出什么话来。”伏雁柏冷笑,洞黑的眼望向池白榆,语气听不出好坏,“还要在底下待多久,难不成何处受了伤?”
池白榆却道:“我以为伏大人言而有信,没想到是个不守诺的。”
伏雁柏被这话刺了下,眉微微蹙起。
旁人或许听不懂,可他瞬间明了她的意思。
上回拿回“孩儿眼”后,他就问过她想要什么赏。
但她只说,不愿见他。
轻飘飘的一句话,比剑更利、更狠,扎得他说不出半句话。
他何曾受过这羞辱,近乎纸色的脸又白了两分,咬牙挤出声:“你——”
“那雪妖已经走了。”身后突然传来人声。
伏雁柏一顿,偏头看去。
述和从凌乱的藏书室里走来,或许是看见了这等混乱的景象,他的脸色不大好看,眉眼间的疲惫也浓重到快要溢出来。
“裴——十号也被送了回去,你看如何处——”他顿住,目光落在地窖里的池白榆身上,脸上倦意略有缓解,“怎的躲在了这处。”
他上前,躬身伸出手。
伏雁柏眉头拧得更紧,却说不出心底的不舒坦从何而来。
“在弄什么法阵,刚催动。”池白榆握住述和的手,借力出了地窖。
沧犽的视线从他俩相握的手上晃过。
他抬眸,笑看着述和:“述大人不再搭把手吗?”
不同于在池白榆面前的松泛,眼下述和的神情冷峻许多。
他倦声开口:“她是我同僚,不知你算什么?”
“当真心狠。”沧犽双臂松环,靠在地窖墙壁上,“往常也打了不少交道,虽在狱中,还以为至少能算朋友。”
述和没理他。
在入虚妄境以前,他俩与沧犽的来往不多,但也认识。
进入虚妄境后,三号每每仅以狼身出没在锁妖楼里,他俩都怀疑过那狼是沧犽,但问起沧犽时,他却始终否认,又或避而不谈。
直到今天,才知晓他是在诓骗他们。
“述和,”久不出声的伏雁柏突然那道,“把木板盖上,封死。”
沧犽朗笑出声:“难得一见这般狭隘的心胸,伏大人真叫我开了眼。”
他一跃而上,稳稳落地。
伏雁柏扯开一点笑,衬得面容诡谲:“是啊,我心胸狭隘,何事都得锱铢必较——走罢,今日亲自送你去惩戒室走一趟。”
沧犽只笑:“若要论惩罚,记得让他俩把我这藏书室还原。”
他俩走在前面,池白榆正要跟上,刚从述和身旁经过,忽被他拉住手。
力度不大。
在她投来视线后,他轻轻捏了下她的手,问:“可曾受伤?”
这话落下,原本已要出门的伏雁柏顿了步,眼见就要转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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