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如此,刚才她在梦里觉得挺正常的事,现在回想起来,全都是些离谱荒唐的怪事。
沈见越那与现实截然相反的性子,还有沈衔玉,他的眼睛好了也就算了,还与她定有婚事,竟还把他那孪生弟弟给一剑捅了。
这现实吗?
现实是沈衔玉万一知道她在骗他弟弟,很可能反会提起剑一剑捅了她。
她在心里吐槽着,看了眼表。
这才发现做了这么一场长梦下来,竟然才过了不到一刻钟。
她跳下冰床,跟上银无妄,问他:“什么犯了魇症?”
银无妄走出房门,踩在一片白皑皑的雪地上。
“你的妖力被剥夺干净,又久居阴地,魂魄……”他扫她一眼,“魂魄的气味也不错,自然容易引来鬼祟。周围邪祟一多,便易犯魇症。”
“那不跟鬼压床差不多。”池白榆追问一句,“有什么危害吗?”
“需看你做了什么梦。”银无妄语气淡淡,“是梦见修为被夺,还是恶鬼缠身。”
池白榆不吭声了。
这让她从哪儿开始说,就没一件事是能说出口的。
但听他这话,她想起了原著里男主曾提到过,说是他师父擅解梦,又说他看着不近人情,像天上雪仙似的,其实精通不少民间术法,在处理邪祟一事上也极为擅长。
思虑一番,她还是不甘心地问了句:“必须得知道梦的内容吗?”
银无妄停下,视线斜落在她身上。
看她这模样,似乎是想向他询问解决的法子。但魇症一事他仅是随口一提,没有出手相助的打算。
他正欲说清楚,可见她明显心神不定,又想起方才她睡着时神情略有些恍惚的模样,没脱口的话终是压了回去。
他道:“若梦见修为被夺,便是拘于过往事,邪祟在借此催生心魔,需用静心诀。若梦见邪祟缠身,便是鬼、梦两境的界线模糊,需服符水。”
这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得知道她做了什么梦,才好对症下药。
池白榆迟疑片刻,先跳了些好开口的说:“就是梦见以前认识的人。”
“平日接触,梦中再见也不足为奇。”
“是吧,梦见一两个认识的人也挺正常。”池白榆说,“就是有些怪,那人在我梦里的性格和平日根本沾不上边——不沾边的东西要说吗?”
“嗯。”
“那先说第一个吧,就叫他小甲,小甲平时瞧着阴沉沉的,但其实很正经,对师长对长辈也挺恭敬,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梦里偏是个……”池白榆斟酌了下,敲定一个比较合适的词,“风骚性子。”
最后这话一落下来,就使银无妄倏然顿住。
他忽地偏过头,眉眼间见着错愕,像是被她这话给惊得不轻。
而池白榆一旦开了口,就收不住了。她继续道:“还有个认识的,就喊他小乙吧。看着挺端方的一人,到我梦里也一副放浪作派。关键小乙对小甲挺在乎,可我却梦见小乙竟拎了剑杀了小甲。”
银无妄微蹙起眉,脸色越发冷然。
风骚与放浪两个词在他脑中盘旋一阵,又被他毫不客气地丢弃出去。
他道:“或许在你心底,以为他二人该是这般脾性。”
池白榆大惊。
但很快她就接受了这一解释。
其实她也这么想,多半是把刻板印象里的狐狸精形象扣在沈见双子的头上了。
“除此之外,还梦见何物。”
“就是……”池白榆隐晦提醒,“他俩也不可能把风骚与放浪刻在脑门上,是吧?”
银无妄了然,沉默。
“狱中,还是狱外。”他问。
“什么?”
“那两人,”他蹙眉,“是狱中妖囚,还是旧识。”
“是妖囚。”池白榆面不改色道。
“随我来。”
“做什么?”
“先查有无邪祟痕迹。”
池白榆点头,跟着他走了阵,忽道:“能不能换些通俗易懂的说法。”
银无妄瞥她一眼:“既为狱官,可曾去过六号妖牢?”
池白榆一下就听懂他的暗示:“你是说子寂道人?”
“那邪道深谙养鬼之术,梦鬼便为其一。你若入过他的梦域,极易被梦鬼缠身。”
池白榆想起之前子寂的确借着进入沈衔玉梦境的时机,把他们仨都拉入了梦域。
她道:“你的意思是,我现在做怪梦就是他弄的?”
“也不尽然。”银无妄稍顿,“今日做梦时,可曾在梦中见过他?”
池白榆仔细回忆一阵,摇头:“没有。”
“那便非他所为。或是梦鬼逃出,擅作主张。”银无妄推开一扇门,“若真为梦鬼作祟,唯有去找那邪道,让他来收拾这麻烦。”
一缕浓郁的香味飘出。
池白榆看见房中放置了许多木架,架上是一炉炉燃香。袅袅白烟飘上,没一会儿就融散在水中。
她跨过门槛,裙摆拂开一片水纹。
各种香味融在一块儿,浓郁,但不呛鼻,也不会让人头脑昏沉。
她环视着房中的香,说:“子寂道人也常拿着香。”
“那是他坟前的香火,制成了‘破境’,携香可在鬼、梦两境间来往。”
池白榆察觉到不对劲:“你怎么知道?”
“‘破境’为我所制,自然清楚。”
“你和他认识?”
“不熟。”银无妄的视线落在角落,他走近,从炉中取出一根香,“坐下吧。”
池白榆点头,打量着那些香的同时,脑子里还记挂着另一事。
眼前这个银无妄已经算是最好对付的了,要是错过这次,还不知道何时才有用剜心刀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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