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随便看看, 不一定非要找哪种树苗。”池白榆说。
沧犽知晓沧棘是个没耐心的脾性,虽说没从池白榆的脸上瞧出什么异样,但以防万一还是多问了句:“沧棘行事向来莽撞, 言行间有没有何处不妥?”
何处不妥?
何处都不妥!
池白榆忍着擦冷汗的冲动, 说:“还好啊,挺好的,就刚好碰见聊了两句。”
“不论她说了什么,切莫相信。”
放心吧, 你俩谁都不信。
池白榆往后退了步,手搭在身后的门上:“那什么,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沧犽笑了声:“树苗不要了?”
说着,他朝她走去。
眼见着他提步往前,池白榆条件反射似的连退数步,并下意识道:“别过来!”
沧犽顿住。
她这一声拔得高, 他的心却是往下一沉,脸上的笑也渐渐敛去。
池白榆这时才回过神,面不红心不跳地胡扯:“我没别的意思, 就是你身上的血味有点重, 还有脖子上的伤……瞧着有点儿可怕,离近了看头有些发晕。”
沧犽闻言,又恢复了原有的神情。
他摸了把侧颈,视线一垂,便瞧见满掌的血。
狼族生来好斗, 受伤是常有的事,尤其是自他脱离狼群后。因而对于满身的伤痕, 他向来不甚在意。
但眼下见着满手血, 他忽觉不该让她看见这等血淋淋的模样。
余光又瞥见袖口沾着的碎草叶子——是刚刚与沧棘打斗时沾着的, 他的心底更是漫起一点不自在。
他顺手掐了道诀法弄干净血迹,抬头:“的确有些狼狈,倒叫——”
话音戛然而止。
池白榆不知何时已经走了,房门口空无一人。
他静立在那儿,许久才转过身去,又化成了狼形,消失在草木茂盛的密林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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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沧犽低头的工夫,池白榆溜出房门,又一口气跑出锁妖楼,这才松了口气。
还好她跑得快,天知道他什么时候就原形毕露,把她的魂魄扯出来给吃了。
她扶着锁妖楼的楼门,往嘴里塞了块巧克力,边嚼边盯着四号房门。
等了差不多半小时,她终于听见门里传出点轻微的响动。
她站起身,也没开口叫他,只在楼门外走了两步。
跟她预想的差不多,脚步声没响起多久,便听见曲怀川道:“可是狱官大人在外?”
这话痨果然会主动搭话。
池白榆一顿:“你怎的又在门口,不是说每天只能待一两个时辰吗?”
“在下也是刚来。”曲怀川语气轻快,“或许是与狱官大人有缘,这才恰巧碰见。”
哪有什么天定的缘分,全靠她蹲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