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一按摩◎

？

哪儿来的银头发？

池白榆顺着那银发网上看, 下一秒便猝然对上一双没什么神采的眼眸——

拿着浴球的白毛小狐化成了人形，因着身形高大不少，坐在椅子上显得有些局促。

他穿了件很薄的单衣, 平时松束的头发这会儿披散着, 衬得他更为平和。

她的心猛地往上一提，一把抢回浴球，同时往水里一缩，只露出颗脑袋在外面。

“你怎么突然变成人了？”她问。

也不完全是人, 而是半妖形态——那对顶在头上的狐耳和他身后的尾巴没有消失。

沈衔玉微微一怔。

他目不能视，合拢了手，又舒展开，才借着这细小的动作意识到他化成了人形。

“抱歉。”他听出她语气中的微妙变化，轻声解释，“应是眼下四周没有被发现的风险, 心绪……又有些起伏所致。”

来到这世界的第一时间，疗养地的人就用禁制封住了他们的大半妖力，并限制他们化成人形——现世灵气稀薄, 少有大妖恶鬼出现, 他们的妖力显然超过了这里的承载力。

而限制化成人形则是更便于处理伤口，也能防止他们的存在被发现。

但如果感觉到四周环境相对安稳，情绪起伏又过大时，这一禁制就会有所松动。

他微垂下眼睫，说：“小池姑娘不必担心, 用不了多久便又会化成妖形。”

听见这话，又想起他根本看不见, 池白榆才稍微松了口气。

“那都变成人了, 你就先出去——不对, 伏雁柏在外面。”她想了想，“要不你先去墙角站着吧，等一会儿我洗完，你也刚好化成妖形了，咱俩再出去。”

一只比狗还小的狐狸她可以藏起来，但一个大活人她能往哪儿藏。

“可……”沈衔玉面露一丝迟疑，“尚未清洗完。”

“……”

竟然还想着这茬，该夸他一句“师傅你真敬业”吗？

池白榆最终选择实话实说：“但你刚才也不长这样啊。”

她总感觉那狐狸是狐狸，他是他。

沈衔玉稍怔，神情间划过一抹愧色，又道了声歉。

他站起身，想起疗养地的人曾说过在这里不能随意使用妖力，便没有用妖气探查四周的情况，而是扶着墙一点点往外摸索而去。

眼见着他就要撞上齐腰高的架子，却没打算停下，池白榆沉默几秒，说：“你等等。”

沈衔玉停下，问：“是要站在这里等吗？”

“……”牛头不对马嘴。

池白榆说：“你还是回来接着洗吧，说不定待会儿就变回去了。”

沈衔玉稍顿，应了声好。

他摸索着坐回了高凳子上，从她手中接过浴球。

将浴球按在她的肩上时，他的指侧碰着了一绺湿漉漉的头发，便问：“小池姑娘，头发可要清洗一遍？”

池白榆本来没做让他帮着洗头的打算，毕竟他变成狐狸的时候，爪子还是有些尖了。这要是让那狐狸爪子挠上两下，她的头顶不得变成红一块黑一块的？

但他变成人了，倒方便了这事。想到这儿，她说了声行，便给他的手上挤了两泵洗发水。

他应该是不习惯做这类事，起先并不知道该怎么做，只是单纯地将洗发水涂抹在她的头发上，再机械重复地揉搓。

不过很快他就琢磨出来了，开始用指腹摩挲着她的头顶，大多时候都是温温柔柔的，力度放得很轻，偶尔微一用力。

池白榆竟愣生生被他按出了睡意，眼帘也困倦地往下垂。

洗完头，感觉到她的肩颈略有些发僵，沈衔玉冲洗掉手上的泡沫，忽轻轻捏住她的耳朵。

池白榆一下睁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