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番外2盛夏(硕鼠X黄鼬)(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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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公大读到大二,以一骑绝尘的第一名进入秘密的志愿填报环节,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特调部。

这十多年来零零碎碎的打探和潜意识里的警觉,让他确认了一件事,就是那人在特调部。

志愿表交上去的第三天,那人亲自来学校把他揪回了家。

那也是个大雨天,夜黑如墨,电闪雷鸣,跟那个南方小城的烟雨天完全不同,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灯火,就想起了那次旅途。

两人一路无话,回了家。

回家后,那人连打湿的外套都没有脱,一转身就把他逼到了门上,“啪”的一声,门被他的背碰得重重关上。

那人跟他差不多高,但眼神居高临下,仿佛一片阴云,连那种仿佛焊在那张脸上的笑容都不见了,满脸的风雨欲来,问他:“为什么填报特调部?”

他的身体难以遏制地有些发抖,但还是挺直了背,固执地直视回去:“因为那是我的志愿。”

那人反手就把一旁的实木鞋柜面敲了个凹槽:“胡说八道!”

他从来没有这样直面过那人的怒火,虽然已有心理准备,但还是被惊人的威势骇得退了一步,后背贴上了冰冷的门板。

那人不给他喘息的余地,一只手按在他脸边的墙上,逼近他,像在欣赏猎物最后窘态的野兽,很慢很慢地问他:“是因为我吗?”

他下意识回答:“不是。”

“不是个蛋!”那人一下子暴怒了,退回去与他拉开距离,一肘子把鞋柜面完全劈裂了,还不解气,走进客厅把茶几也踹了个底朝天,茶几的桌面是玻璃的,摔了个粉碎,上面的东西也噼里啪啦地滚了一地,那人在一地废墟中回过头来,冰封的面孔如同恶鬼,“不是因为我你根本就不可能知道这个部门存在!”

他深吸了一口气,执拗地把背挺直,道:“我是公大全科第一,所有部门的选择权都向我开放。”

那人又踹了已经阵亡的茶几一脚:“所以你为什么选它!”

他酝酿了一阵,大吼:“为什么你可以去,我却不行?”

那人停住了。

窗外忽然炸开一道雪亮的雷光,屋里的灯应声而灭。

他看着那人在闪电中明灭的剪影,心脏收紧,酸疼得很,委屈得要掉眼泪。但他用力地眨了眨眼睛,把眼泪全都逼了回去。他深吸了一大口气,准备再跟那人讲讲道理。

可再一看,原地哪还有人?

雷电映在一地碎裂的玻璃和茶具上,映出刺眼的反光,可客厅里空空荡荡,没有人的身影。

人呢?

他头皮一麻。

人呢?他刚刚就眨了个眼的功夫,没听到任何动静,那人就凭空消失了?

那人脚底下还全是玻璃渣呢,动起来会一点声音也没有吗?

“叔……”他张开嘴,第一个音节还没发出来,整个人就已经躺在了地上。

什么情况?

他完全是懵的,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躺下来的,是受了什么攻击吗?可他完全没感觉到疼,也没看到有什么东西接近他……他的格斗课接近满分,跟教官都能打个七七八八,会完全没任何察觉地就被人放倒吗?

那还是人吗?

他想站起来,刚有这个念头撑起一点身体,手腕就传来一阵剧痛,没法着力,往前一摔。

他惊讶了一瞬间,心说还好,他总算感觉到攻击从哪里来了。

他隐秘地观察了一下周围,忽然朝旁边一滚,一个鲤鱼打挺——

“啪!”他的小腹挨了坚硬的一脚,整个人又摔了回去,摔得脊椎脆响。

他蜷缩起来,假装忍疼,其实准备顺势打滚起身,他的脚板刚挨上地板,胫骨又被重重一击,他的脚被向后踹飞,膝盖直直磕在地上,疼得他天灵盖都要飞了。

但他仍旧没有放弃。

于是这场酷刑也就没有结束。

努力持续了大概五分钟,他像一颗皮球一样被从门口踢到了客厅中央,浑身都是被碎玻璃扎出来的伤口,流血不止,身体的各个关节也都被敲打过了,传来不堪重负的酸软疼痛。

可他仍不愿意放弃。

“咔。”

但那人不打算陪他继续下去了,最后一次把他踹到地上趴着后,那人坚硬的鞋底抵在了他的后腰上,腰椎是连接上半身和下半身的中枢所在,那里的某处穴位被控制住了他就像被拎住后颈的猫一样全身脱力,无法动作。

“要进特调部,你知道你要面对的是什么吗?”那人一只脚踩着他,俯身把他的上半身别扭地拉起来,扼住他的咽喉,自上而下地看着他,“你以为只靠成绩好就可以了吗?什么人才能进去你知道吗?那里面的都是怪物。”

那人的脸在黑暗和闪电中惨白如同鬼魅:“你一个天天正常上学放学的学生仔,拿什么去跟人家争?”

他被掐得眼前阵阵发黑,这是他第一次物理意义上的接近死亡。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他的神志已经模糊的时候,那人放开了他,他的上身重重跌了下去,脸也戳进了玻璃渣里,他下意识评估了一下,还好没有伤到眼睛。

“听我的。”那人离开了他的后腰,蹲到他身边,道,“我让后台给你开十分钟的通道,你把志愿给我改了。”

他说:“我不。”

那人的声音又低了一个八度:“你再说一遍。”

“我不改。”他挣扎着去看那人,“你向来不管我的。”

那人看着他,面目平静,事实上,那人就算在刚刚暴怒地踹茶几的时候,脸上都没有太多其他的表情。

这张脸在这样的光线条件下散发着莹润的光泽,使他又短暂地想起了童年在黑暗森林里见过的那轮月亮。

他知道,他从没有一刻如此鲜明地知道那人生气了,非常、非常生气,可称暴怒。他这么些年来一直过得胆战心惊,唯恐哪天让那人生气,可墨菲定律真如金石,这一天还是来了,事情还是发生了。

真有趣,他趁那人大醉把人按在床上操的时候那人没有生气,这时候,那人却怒不可遏。

那么冰冷的一张脸,一双眼睛看着他却仿佛要把他烧出洞来。

但很快,这种暴怒在那人的身体里自己消解了。

他看着那人眼中渐渐熄灭下去的怒火,心头越发恐慌起来。

“也是……也是。”那人站起身,慢慢地退了两步,喃喃自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

他如坠冰窟,惊慌失措,他听出了那人声音中的失望,和一些……即将不可挽回的东西。

脑海里响起一个声音:你应该、你应该立即道歉的,立即改掉志愿,苦苦哀求,还有可能挽回一点什么……但大概率也不可以。

但同时,又有另一种声音响起:不,你没有错,死也不要低头。

那人不知道他这些心理活动,仍在慢慢地说:“那你记住了,你今天选了这条路,以后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再管你。”

“你在什么地方没名没姓地死了,我也不会为你流一滴眼泪。”

说完,那人便摔门而去。

他在黑暗中愣了一会儿,在一地玻璃渣上抱住自己伤痕累累的身体,蜷缩起来,哭了一场。

之后过了很久很久,那人说的最后那句话他一直记得。

那成了横亘在他心上的一道魔咒,他因此做过很多关于死亡的梦,他真的很想知道,如果他真的死了,死得凄惨无比或者也许……能直接死在那人的手上,那人会是什么表情。

他真的太想知道了。

他知道他这样不太健康,但隐藏得很好,他所有的心理评估分数都很不错,只有自己认识了自己——他从小就生长在一个恶贯满盈的地方,不懂道德、模糊善恶、扭曲疯狂、孤注一掷。

他的所有乖巧、温驯、上进都是伪装,他骨子里还是那个毒窝里的小孩。

就连爱都带着毁灭一切的残暴。

那天之后,那人没有再回过家。

跟他所有噩梦中的结局一样,那人一声不响地,抛弃了他。

可是没有关系,没有关系。他想。

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一无所有的男孩,他揭开了生活的很多真相,他知道那人也只是个人类,知道那人所属的部门所在,知道怎么样能找到那人。

这也是他坚持要进入特调部的原因。

那人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随随便便就能丢掉他了。

只要他爬得够高,就能离那个人越来越近。

他在军队经历了三年地狱般的特训,通过了一系列非人的试炼,与那些真正“别有所长”的怪物一起,成为了特调部的正式成员。

到了选代号的时候,他在一堆备选名单中选择了“硕鼠”。

他也有了第一个搭档,是代号“灰蝙蝠”的壮汉,很遗憾,两个月后死在了欧洲。

在他死了两个搭档后,他终于也遇到了过不去的难关——在南美一场权贵的酒会上,他被摄入了一种可通过皮肤吸收的毒/品,然后被一个毒枭搞到了床上。

再醒过来的时候下半身完全不是自己的,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瘫痪了。

然后他看到了床边的那个人。

那人平静地看着他,手中玩弄着一把餐刀,然后问他:“你以后会遇到无数次这样的情况,你可以接受吗?”

他的脑中闪过了昨夜的种种片段——多是臆想,他的大脑在那种毒/品的运作下产生了类似断片的感觉——但仅仅是臆想也让他恶心难受,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