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听南咬着唇,一时心里有些软,想起方才的不愉快,踟躇着想去哄哄他。
可她从来都是被哄那个,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最紧要的是,她先前说的,并没有错呀。
一时僵在了原地。
顾砚时淡淡看她一眼,叫了热水进来,端坐一旁,眸光觑着水,再看看一旁呆愣着的小姑娘,道了句:“脱了。”
看他冷淡神色,岑听南心头密密麻麻地浮起委屈。
她病才刚好,他就这样凶。
“我不洗了。”岑听南倔着,“你要是想用藤条吓唬我,你就记五十下好了。”
每回他不高兴,就用这样森冷的态度待她,她分明什么都没做错。
他却可以像看个物件一样不含一点温度。
岑听南不喜欢这样。
不喜欢这种失控的,反复无常的,看不透的感觉。
顾砚时带给她的,就是这样的感觉。
平日里的他无疑是沉稳的,成竹在胸的,稳操胜券的,他总是不显山露水但将所有的事物都尽数归拢在自己的掌控之下。
水患、瘟疫、北边的粮草还有这次改律法……桩桩件件,还有更多她看不见的地方。
岑听南都觉得,他是很厉害的。
比她多出那十年的岁月,这人像是浸在智慧与冷静的长河里,就这样流淌过来了。
可他又的确是常常失控的。
突然地狠戾,突然地冷漠,突然地不再是日常那个妥帖待她的人。
似乎他的无常都因她而起。
但岑听南并不明白这无常的来由。
窗外秋雨愈发凉,冷风吹得窗棱作响。
岑听南受不了这窒息的沉默,走去窗边,想要阖上窗。
被他拦住。
“才好,别吹风。”他的嗓音懒慢,长臂一展,替她将窗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