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喝！”小黑猫炸毛：“一个小时前我才喝了奶奶炖的鸽子汤！”

他现在脾气可大了，全家都得受着。

“你这一天都没吃什么东西，身子怎么能受得了？”万柯摇苦口婆心。

江小鱼气得眼眶都红了，从小门钻进房里不听人讲话。他身子不利索，爬不上猫床，气得蹲在下面拿爪子抹泪。

“宝宝，爸爸能进来吗？”是叶青徐的声音。

江小鱼不吱声，门把手转了一下，叶青徐露出头，脸上挂着温和的笑：“爸爸来陪你好不好？”

他轻手轻脚走了进来，席地而坐将猫抱进怀里：“是不是很辛苦？”

江小鱼眼睛酸酸的，不知自己怎么了：“我觉得自己好矫情……”因为一点小事就要哭了。

叶青徐摸摸他的身子，低声说：“这是体内的激素影响的，是很正常的。我们小猫现在怀着小小猫，是很辛苦的，有再多的难受都要讲出来，爸爸在呢。”

“爸爸，我不想生孩子……”他想起电脑屏幕上的画面，摸摸自己的肚子，这里竟然有两只小猫崽子，这太恐怖了。

叶青徐没有说话反驳，也没有说话安慰，只是一下下顺着江小鱼的毛。

过了好一会儿，江小鱼吸吸鼻子问：“爸爸，你当初怀我时是不是也很辛苦？”

他说完猛地记起了叶青徐的遭遇，他怀着自己时经历了那么黑暗的时期，怎么可能不辛苦？

“如果没有我，你……”

叶青徐捏着猫嘴不让他讲话：“不能没有你，你是爸爸在那段日子里的光。辛苦吗？那是肯定的。但是爸爸爱你，这种感情源自我的本能，它压过辛苦，让一切变为值得。”

他给江小鱼擦擦泪：“爸爸知道你很害怕，也很反感大家对待你小心翼翼，但是，这代表大家都很爱你。”

他在怀孕时没经历过这种关爱，他很庆幸，自己的孩子能够拥有这些。

“不过，你要是觉得烦了，那大可以抓他们挠他们，使劲折腾他们！怀孕这般辛苦，当然是要他们也感同身受的。”

江小鱼被他说得想笑，笑着笑着他又软乎乎地埋人胸口上哭：“爸爸，谢谢你。”

父子俩交谈了会，江小鱼的心情稳定了，腹中似乎又有动静，小黑猫惊得差点跳起。

叶青徐抿着嘴笑，握着他的爪子搭上肚子。

又动了一下，小黑猫瞳孔放大，圆溜溜地瞪大眼睛：“爸爸？！”

叶青徐笑：“两只只有手指长的小东西，力气还挺大。”

“他踢我？！”小黑猫震惊。

“他们是想要安慰你，让你不要伤心。不过……看样子我们小猫是被吓到了，等他出生后，你可以教训他。”

“我，我能打他吗？”

“那是当然了，你可是爸爸。”

“可是爸爸你从没打过我啊。”

叶青徐失笑：“我们小鱼这么乖，爸爸心疼还来不及，怎么会打你？”

小黑猫有些害臊，扭了扭身子：“那，那我感觉他们两个不是太乖……”

“那等生出来了，你收拾他们。”

房里的声音越来越小，蒋风花站在门口抹泪。

她怀过孩子，自是知道其中艰辛。越是清楚，便越是知道自己曾经错得离谱。无法找任何借口替自己开脱，她打起精神，只能更加地对他们好。

万柯摇的心里同样不好受，他蹲在屋外看着天，嘴里含着未点燃的烟想：小猫现在有人哄，可多年以前的夏天，叶青徐是怎么样一个人度过的呢？

他狠狠甩了自己一个巴掌，将烟干嚼碎了吞进肚里。

“行了，万柯摇，你这一辈子还有的是事情要做……”往事暗沉不可追，来日便多爱一些，多付出一些吧。

*

猫狗们似乎有独特的嗅觉，能清晰知晓人的身体变化。它们变得小心且黏人，多数的时光里不再彼此打闹玩耍，而是贴在江小鱼的身边守着他。

到了新年时江小鱼的肚子已经挺大，他很少变回猫身了，人身时那两个猫崽子的体积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小肚子也仅仅只是微微凸起。

亱莲半跪在他的身边，给他穿着毛绒拖鞋：“下雪了，我抱你去院里走走？”

江小鱼拿脚踩他裤.裆，语气听起来是学坏了：“我又不是瘸了，做什么要你抱？”

亱莲忍得脖子上青筋直跳，哑着声说：“嗯……因为，我想抱你。”

江小鱼轻飘飘讲：“你说抱就抱啊？”

亱莲将脸贴在江小鱼的膝盖上，金色的眼睛里藏着宠溺和无可奈何，问：“那我们宝宝要怎么样才能给抱？”

他这副样子看起来脆弱极了，仿佛他是他灵魂的主宰者。江小鱼红着脸扭开头，拿手背挡着嘴含糊说：“看你表现……”

亱莲轻轻地笑，蹭着江小鱼的膝盖和大腿，一点一点地靠近……

老东西表现得不错，江小鱼被伺候得身子都软了。

院中炉火燃着，几个家长等了许久也未去催。

万柯摇黑着脸看亱莲拉着人出来了，把火钳往灶膛里一捅，颇有一股拿刀子杀西瓜的气势。

“爸。”亱莲弯着眼睛对叶青徐喊，随后悠哉哉走到万柯摇的身边，轻飘飘问：“万叔，要我帮忙吗？”

这不要脸的拐了自己孩子的老东西！早年不尊重人，不知道喊叔叔，现在又不喊爸喊叔了是吧？！

万柯摇抽出火钳就要去烫他。

叶青徐好笑地看着这两个越发幼稚的人，拍拍身侧让江小鱼坐过来，问：“小小猫今天闹你了吗？”

江小鱼接过蒋风花递来的筷子，吃了一口菜说：“没呢，今天挺乖的。”

孕中期的情绪稳定后，那两只没拳头大的小猫崽也乖了不少。要不是小肚子上的腹肌松了一些，能看出来一点突起了，江小鱼几乎要忘记自己怀孕的事情了。

猫狗们本来三三两两地在院子里扑雪，见江小鱼出来了，也纷纷凑了过来。

“老大……”大力小心跳到江小鱼的身边，举起独爪试探着往人身上摸：“小猫崽啊……”

江小鱼笑着摸摸它的脑袋：“摸到了吗？”

很轻的动静，大力的瞳孔却瞬间放大，惊喜喵道：“摸到了！”

“猫也要摸！”

“小猫警光，让猫摸！让猫摸！”

数十声猫叫响起，家长们笑着给它们让出位置：“我去端饺子出来。”

有大一些的狗见缝插针地挤进空位，将头贴在江小鱼的肚子上听。

……

黑旋风猛地抬头，疤痕交错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反复听了几次，它抬起头，嗷呜嗷呜对着月亮叫：“狗听见了！啊！是小小猫啊！”

“老大！让狗也听！”

“臭狗，你别挤猫！猫先来的！猫先！”

江小鱼笑着让他们一个一个来。

家长们的爱和猫狗们的爱，让他觉得这一切都不是太可怕了。

他抱起没有前肢的霸王龙，让它的耳朵贴在自己的肚子上。

明月皎洁，天虽然冷，但他的心里竟也开始期待，期待起这两个小生命的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