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介诚后退两步,复杂的目光从祝伽身上收回来,转身回了主卧。
十点多的时候微信提示音响了,霍介诚点开一看,发现是刘女士发来的消息,提醒他爷爷的生日就在后天,要他安排好行程千万别迟到。
时间过得真是太快了。
霍介诚有些讶然地拉下菜单栏看了看日子,确认完日期之后,他点出键盘打下了一个“好”字,就在要发送的时候,脑海中却突然浮现出了祝伽的脸。
从饭店回来的路上,祝伽的脸色几度变幻。他那样紧张,当时险些让霍介诚产生了种错觉,就好像那时候他要是答应回去复职,祝伽马上就会一脚油门把他们两个直接送进新南海里。
诚然他想象得是有点儿夸张了些,但说实话,他们两个的事情还没有善了,祝伽要是不放他走,那么这件事还真有点棘手。半晌,他退出了聊天界面,先是看了看航班信息,再然后查了一下新南的紧急报警的短号,最后还看了看新闻。
几个页面来回鼓捣半天,最终他还是给刘女士回了那句好。
刘女士平时睡得很早,今晚却熬了夜,秒速给他回复道:“寿礼在我这里,回来了之后回家来拿。切切记得。”
他答应着,好奇的问了句:“妈,您怎么这么晚还没睡觉?”
刘女士淡定地回复:“你爸带我看电影,说是晚场比较有气氛。”
被父母爱情秀了一脸的霍介诚没有回复刘女士这句话,他谈个恋爱心力憔悴,他爸妈老夫老妻了还半夜搞浪漫。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他阴暗地想,那部电影必然是部烂片,不然刘女士也不会分神秒回他消息了。
今天实在是劳累过度了,霍介诚后来很快迷迷糊糊睡了过去。睡到半夜他迷迷糊糊觉得自己半边脸在发烫,伸出手一摸结果摸到了一只温热的手,他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几乎是吓醒的。因为睡觉时习惯留一盏夜灯,一转脸他就看到了那只手的主人。
是祝伽。
本应在客卧的祝伽不知何时来到了主卧,赤着上半身,此刻正趴在他的床畔。祝伽的左手在床下,可能是搁在自己的腿上或者其他地方,另一只手就盖在他的左脸上。霍介诚能感觉得到自己的耳垂在祝伽的拇指和食指之间,那处皮肤热乎乎的,可想而知之前应该是受到了不少的揉捏。
这个祝伽……
霍介诚的呼吸不自觉凝滞了一下,打心底的冒出一股无奈之情。不作他想,祝伽肯定是趁他睡着了偷偷进来的,可能还趴在床边盯着睡着的他看了很久。祝伽是真做得出这种痴|汉事儿的人,霍介诚想想那个画面觉得有些毛骨悚然,要不是他被祝伽手心灼热的温度闹得醒了过来,他们两个可能就这样呼吸相融着一夜酣睡到了天亮也说不定。
昨天傍晚才吵得不可开交的两个人,半夜居然交颈而眠,这局面任谁来看都会觉得奇葩。
墙上的挂钟几近于无声地走着圈,霍介诚粗略估计了一下,从他醒来到现在起码过了五分钟,而旁边的祝伽一点儿动静也没有,睡得很香一动都不动。刚刚受了惊吓的缘故,霍介诚此刻的反应变得有些缓慢,心里缠绕的念头指示他此刻应该一巴掌把这个惊扰了他好梦的始作俑者给打醒才对,现实情况却是盯着祝伽的睡颜看了好久好久。
说起来还是他第一次见到祝伽睡着的模样。
他们少数几次躺在一张床上睡觉,不是在做就是在接吻,他的体力没有祝伽好,所以每次清洗完一沾枕头就睡着了,祝伽留下收拾残局,每次都睡得比他晚。说到这里霍介诚就不得不提一句,跟祝伽认识以来不提别的什么好处,单说他的睡眠质量确实得到了很大的改善,祝伽每天很早就要起床去基地培训,除非故意闹他,否则他从来没有被吵醒过。
原来收起铁蹄的烈马闭上眼睛竟然会变成蜷缩成一小团的小猫咪,无害、恬静、乖得让人感到无比心软。
霍介诚一阵慨然。
他以为自己在惊吓过后对祝伽这种不问自来的行为会感到厌烦,但这次就连他自己也估错了自己。看着祝伽就这么安然的趴在他肩膀边上安然睡着,他的心情竟然缓慢的平静了下来,眨眼的间隔越来越长,到最后他的眼睛半阖半开,甚至重新产生了倦意。
可惜人在醒来之后就不太能一直维持一个姿势,没多久他就觉得耳朵有点儿痒,下意识的在枕头上蹭了蹭。就这样一个很小的动作,祝伽动了,紧接着迷茫的睁开了眼睛。
祝伽这一醒,霍介诚瞳孔一缩惊得心率都快了不少。下意识的,他想掩饰一下自己赤裸裸的眼神,可两个人的距离实在太近了,四目相对之下已经容不得他再闭上眼睛装睡。最后他只好强装镇定,盯着祝伽,先发制人地凉凉道:“你不是睡在隔壁么?”
祝伽并没有立即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坐直身体缓缓活动起蜷缩过度的骨骼,他的眉毛缓缓皱起来,先是嘶了一声甩了甩自己酸胀的手臂,然后左右猛歪了两下脖子,颈椎由此十分清晰的发出了咔咔的可怖正骨声。
一系列动作做完他才缓缓转过头来,不知道是因为还没睡醒反应慢还是真的问心无愧,表情比霍介诚还要镇定,那双因为刚睁眼而变成了三眼皮的狭长眼睛看过来,只说了句:“我睡不着。”
霍介诚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他撑着床把自己的身体支起来了一点儿,注视着祝伽灯光下略显苍白的脸颊,冷然道:“躺着睡不着,趴在床边摸着我的耳朵你就睡得着了?你是在报复我吗?”
闻言,祝伽非但不以为耻,脸上反而露出了可疑的红晕,赧然道:“我只是来看看你睡得好不好,没有碰你。”
霍介诚表示无语,他闭了闭眼,把脸埋进了馨香的枕头,然后在几秒后闷声赶人:“算了,天都快亮了,你睡觉去吧。”
背后的祝伽没应声,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后,没多会儿,霍介诚身旁的床塌陷下去了一点点,然后被子被掀开,一双带着空调凉意的双手从背后搂住了他。
感觉到对方试探的双手在腹前收紧,霍介诚浑身抖了一下,张嘴就是一声低吼:“你干嘛?我叫你回隔壁的床上,不是这个床!”
“阿介,我害怕。” 祝伽的额头紧紧地贴在霍介诚的后颈上,温热的呼吸吐在他的锁骨边,声音低低地说。
霍介诚对祝伽的这种无赖行径头疼万分,他艰难的去掰那双钳住他腰腹的双手,祝伽当然不会让他得逞,角力中他落了下风,祝伽用自己的手脚充当绞刑结牢牢的把他的手脚禁锢住,他越是挣扎反而同祝伽的身体贴得越紧。
霍介诚最后挣扎不动了,就着那个姿势回头警告道:“你是胆小鬼吗?”
祝伽用鼻尖蹭他的耳垂,低声道:“你才是胆小鬼。”
祝伽这句话可能只是一句下意识的单纯的反驳而已,可却正好说穿了霍介诚的内心,因为他确实是个一心只想往舒适区逃跑,什么责任都不想承担的胆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