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后开学的早上太难爬起来了。
写卷子搞太晚, 戚衡没去季岑那屋睡。他把闹钟关了又眯了一会儿,以为是五分钟结果快半小时。
慌得他赶紧掀开被子强行起床。
尽管动作很轻地下楼洗漱,可还是惊动了在一楼门口趴着的那只大鹅。
这货似乎擅长逃脱, 再就没被绑上过。季岑还给它铺了纸壳, 它趴在纸壳上过的夜。
没再乱叫, 但屎不只拉了一次。
还挺爱干净,知道屎不拉在自己趴着的纸壳上,而是拉在了门口脚踏垫上。
对视的时刻戚衡收住了动作,如果大鹅能听懂人话,他肯定不比划而是直接开口让它别叫。
可大鹅还是叫了。
清晨里,大鹅的叫声真是让人神经错乱, 睡意大减。
季岑闻声就知戚衡是起床了,他也慢悠悠起来下楼到洗手间里挤着撒了泡尿。
他上楼前停顿身子看了眼大鹅后边继续爬楼梯边跟刷牙的戚衡说:“你一会儿出门别踩到鹅屎了, 我上去再睡会儿。”
戚衡叼着牙刷出来问:“你们几点的火车?”
季岑摆了摆手:“早呢,下午的。”
“哪天回来?”
“检查一下就回来了, 很快的。”
戚衡想让季岑快点儿回来, 一句“我会想你”让大鹅的叫声给憋了回去。他走回洗手间的时候试图踢那大鹅一脚,被大鹅给轻巧躲开了。
他愤愤道:“早晚吃了你。”
季岑关门前提醒他别忘带牛奶, 他又立马变脸地笑着抬头大声喊:“知道了。”
上个星期,天天早上准时来送牛奶的小张被车撞了。
为住院养伤不能继续及时送牛奶感到抱歉, 他给季岑打电话说可以给季岑全额退款。
这年头养家糊口都不容易,冬季这被冰雪覆盖的城市道路交通又很成问题。小张也是走了背字。季岑没有退款,而是让小张好好养伤, 等以后再把差的牛奶找补回来。
于是戚衡早上带的奶就从温热鲜牛奶变回了袋装冷牛奶。
他房间门口奶箱子里的牛奶总拿不完。都是季岑及时给补货的结果。
戚衡也不知道季岑啥时候放的, 谁让他每天不在家的时间太长。
今天季岑带肖明军到省城等于是提前一天去, 毕竟人家医院还没正式上班。他们要找好地方落脚。明天一大早再到医院做检查去。
肖明军倒地抽搐这事传挺快, 昨晚上常师父特意来看肖明军。职业病使然, 他坐床边上问了好多问题。
常师父对肖明军的情况没有做过多评价,而是在得知季岑要带肖明军去省城大医院看病后,当场给留了两个联系方式,说是他在省城大医院的熟人。
他走之前还看着肖明军摇了好一会儿头。
没什么值得多想的,常师父总是很奇怪。
收拾完的戚衡在出门前赶走了大鹅,把门口脚踏垫给清理了。
他顺手把事做了,季岑起来就能少忙活一件事。
昨天中午和晚上他都是跟季岑在外面吃的。又因为跟乔艾清赌了气,推着车子出门的他没打算去隔壁拿早餐。
可乔艾清好像掐着时间在等他,她听到永利门口声音就开门出来了。还扎着围裙,手里不知端着什么,热气腾腾的。
“儿子,早饭,拿上。”她不记得昨天跟她儿子闹不愉快了似的,满脸带笑地招呼着。
戚衡调整着车座:“我去学校吃。”
“你看看儿子,”乔艾清如超市里的试吃员一样将手里提着的袋子往前递,“妈弄得这个你肯定能喜欢吃。”
戚衡眼神扫过去一看,乔艾清把从源封拿回来的豆包蒸熟压扁放油锅里煎了。这煎豆包的味道跟油炸糕差不多。他不爱吃才怪呢。
他伸手把袋子接过来准备放书包里,但又忍不住想趁热尝尝,就先放到嘴边咬了一口。
黏米的软糯,芸豆的清甜,加上食用油恰到好处的增味,越嚼越香。
戚衡在吃,乔艾清在看。
吃完了一个煎豆包的戚衡把袋子装进书包:“你赶紧回屋去吧,外面冷。我这就走了。”
乔艾清帮着戚衡拉书包链:“煎豆包是豆姑说让这样做的,从源封走之前,我还跟她问了季岑爱吃的那面片儿的做法,等他起来也能吃到他喜欢吃的。”
原来不只他记得那面片季岑爱吃,他妈也记得。戚衡表示满意地点点头问:“肖明军起来了吗?”
“你肖叔他身体不太舒服,我没让他起,开店还早呢。”
“先不说他生病这事。他赌钱的事你就打算这么过去了?”
“昨天晚上他跟我郑重道歉并做保证不会再犯,而且以后我也不给他钱,他身上没钱还咋玩。”
“他?他的保证跟屎一样,”戚衡继续哼道,“你不给他钱,他借钱都敢玩。”
“不能,他说再不玩了。”
“算了,反正我也懒得管你们的事了,”戚衡戴好手套长腿一迈骑上车道,“我上学去了。”
“注意安全啊儿子。”
季岑再次醒来的时候,崔晓东已经来了。进门被大鹅吓了一跳的崔晓东“嗷”的一声,也把大鹅吓一跳。
“这啥玩意儿啊季哥!”他冲着楼上喊。
季岑在楼上喊:“长俩眼睛呢,一个都不会看吗?自己看啊!”
“鹅.....鹅吗?”崔晓东颤着声道。
“是鹅,回乡下带回来的。来回开门进人的时候你看着点儿,别让它跑出去!”
别让大鹅跑出去这事季岑在去隔壁吃早饭的时候又跟崔晓东强调了一遍。
到了四季水果楼上一看吃面片儿,季岑忽略了还赖在床上的肖明军,赶紧盛了一碗。
他面片儿还没送到嘴,邵敬承上楼来了。
邵敬承看了看桌上装面片的盆说:“片儿汤呀,这个好,吃完了暖和。”
“小岑你尝尝看,我跟豆姑问了怎么做,不知道学没学到精髓。”乔艾清跟季岑说。
赶紧吃了一口的季岑烫的不停吸气,还没忘了对乔艾清嚷:“好吃,比豆姑做的好吃。”
“就你嘴甜,”乔艾清继续道,“你们多吃,别剩下,你舅说不吃了,剩下就得扔了。”
季岑往卧室的方向看,冲着那虚掩的门高声道:“醒了就出来吃饭!快点儿的!别在那矫情。”
“别喊了小岑,”在厨房的乔艾清探身出来说,“他说他不舒服,没胃口。”
邵敬承夹了个荷包蛋到碗里,缩着脖小声问:“老大,听说肖叔有病了?”
季岑把嘴里的黄瓜小咸菜嚼的咯嘣响:“他一直都有病,总他妈跟正常人差点劲儿。”
肖明军快中午才起来,店里店外转一圈,偏说要把大鹅给杀了中午炖上。
季岑想着反正也行,就算杀了吃不完,冻上还可以吃好几顿。
他去捉大鹅的时候,那大鹅好像预料到自己即将被宰杀一样,躲都不躲。
本来季岑还想着让崔晓东也帮忙的,结果他一个人就把大鹅制服了。老方式,拎住大鹅的脖子。
他将大鹅放倒在永利门前的台阶上后,肖明军就端着盆提着刀从隔壁出来了。
大鹅一动不动,季岑怎么看都觉得它是在盯着他看。他是要它命的,他不敢盯回去。蹲下后就看着自己的鞋尖。
肖明军将小铁盆放在了大鹅头下方就准备上刀了。
为了刀刃能更好的切割开大鹅的喉管达到顺利放血的程度,他还拔了拔大鹅脖子上的羽毛。大鹅的肉粉色皮肤暴露一小块儿后,他就找角度准备下刀。
看热闹的邵敬承观察后说道:“你们看,它好像哭了,眼泪汪汪的。”
肖明军啧道:“净扯犊子,它知道个屁。”
季岑往大鹅的眼睛看去,大鹅的眼睛有浅色瞳孔有薄薄眼皮,一眨一眨间越发湿润,看起来确实像是要哭了。
他心下突然不忍,扒拉开肖明军拿着刀的手说:“不杀了。”
“不杀了?”肖明军疑惑道,“不杀咋吃?”
季岑彻底松手后,大鹅扑腾着站了起来。脖子上少了块儿毛,看起来好像是刚打完一架似的。
季岑起身道:“那就别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