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国忠立刻拱手道:“多谢三郎赏口饭吃。”
张斐笑道:“但今日行首定不是道谢的。”
李国忠错愕道:“三郎此话怎讲?”
张斐打量了下李国忠,呵呵道:“哪有两手空空来道谢的。”
李国忠一愣,哈哈笑得几声,“三郎说得是,改日李某定当登门专程道谢。”
张斐又问道:“不知李行首来此有何指教?”
“不敢,不敢!”李国忠摆摆手,又拱手道:“今日是李某过来,是想向三郎请教一事。”
范理冷不丁道:“向三郎咨询,可得计时收费。”
他之前被李国忠压得够呛,心里还记着的。
李国忠尴尬地瞧了眼范理,正准备点头答应,张斐赶忙道:“无妨,无妨,正好我现在等着也无聊,只是不知李行首要问什么事?”
李国忠就问道:“三郎应该也有所知晓,许多官户都是通过自家的家仆来经营买卖的,如这种情况,申报的话,是分开报,还是放在一起报?”
张斐道:“那得看具体情况,如果是主仆关系,肯定就是放在一起报,如果分开报的话,这税是一文钱没少,而且一旦税务司发现收入与税目不匹配,可能会去告,这就得不偿失了,反正咱们大宋又不是不准官员做买卖。”
李国忠问道:“税务司还会查这事?”
张斐道:“我指的是万一,因为这到底属于谎报,税务司当然能够以此为由,介入调查。但如果只是合作关系,只需要写明这方面收入就行。”
李国忠点点头,又问道:“和尚、道士怎么算?”
张斐道:“根据免役税的条例,只算和尚、道士,不算寺庙和道观的收入,你只需要申报和尚个人的收入。”
王安石在制定条例的时候,考虑的还是比较谨慎,只算和尚这个人,而不算寺庙,如果算寺庙的话,那遭受的阻力,可就不止这么一点。
相国寺要是透底的话,估计检察院也告不下来。
张斐突然问道:“有很多和尚、道士去找你么?”
李国忠似在思索,一怔,道:“有一些。”
张斐酸溜溜道:“咱店里一个都没有,原来都跑你那里去了。”
李国忠呵呵干笑两声,又忙问道:“不知贵店可有专门申报的契约?”
张斐向范理道:“员外,你去拿一张申报表跟李行首。”
李国忠赶忙道:“没有必要这么麻烦,小店所需,都在贵店买就行了。”
一直以来各大书铺都是上张斐这里买契约,其实他们也可以买一张,然后回去照着抄,但是他们认为这里面会存在滞后性,要是张斐突然改了,他们没有改,那就会出问题,直接买的话,事务所是有责任。再加上也总得上贡一些,否则的话,李国忠也不好意思上这来请教。
谁若不服,就送公检法
直到这天已经暗下来,许芷倩才从后堂出来,但整个人完全没有疲态,兀自是精神奕奕。
上得马车,张斐都忍不住问道:“你不会憋了两个月,强行跟自己添加工作量吧?”
“当然不是。”
许芷倩白他一眼:“只是那些姐姐们难免会抱怨几句,所以就就多聊了几句。”
说着,她又轻轻叹道:“张三,为什么王学士非得向这些女户征免役税,她们本就都挺不容易的。”
张斐笑道:“我倒是觉得王学士这么做,反倒是为了那些女户好。”
许芷倩好奇道:“此话怎讲?”
张斐笑着解释道:“这就好比那些上咱们事务所寻求帮助客户,普通百姓只能坐前厅,而大富商则是做后堂,好茶好酒奉上,他们的嗓门更大,要求也更苛刻,还时不时的讽刺我几句,不是因为他们长得帅,而是因为他们每年付了好几百贯给我们。
如果你们女人也想得到更多的权益,别人的同情是解决不了这个问题的,这得靠你们自己努力,首先伱就得证明自己的价值,而金钱是可以证明许多事情的。当女户能够交更多的税,朝廷自然会给予你们更多的权益。”
这个说法,许芷倩倒是非常认同,点点头,“你说得很有道理,方才真应该让你去跟他们谈。”
“免了!”
张斐耸耸肩道:“我可是一个成婚的男人。”
今夜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啊!
这一个自主申报,是彻底激活整个公检法系统,也使得朝廷的整个权力结构正在发生微妙的变化。
当税务司独立,同时税务司必须要依靠检察院、皇庭去追缴税收,导致司法开始走向独立化。